卅:“但幽冥连通的,不只我们知道的世界。”
瞳孔地震。
扈轻失声:“你是说——幽冥还连着我们不知道其存在的世界?甚至那些世界与我们完全不同?”
卅点头:“幽冥太神秘。至今没有人证实里头究竟是何等模样。没有人知道阴极究竟有多大。而人本能以自己的立位为上,觉得自己所在是世界中心——”
她点点图:“这上头说,我们认知的不过是一个小部分,我们的能力到达不到的地方,不只有神界,还有完全不同、不知数量的全新世界,全新的物种。唯有幽冥,连接一切,掌所有轮回。”
扈轻都懵了,她下意识反驳:“没有证据支撑的理论不能证实为假,也不能证实为真。若人人插上想象的翅膀,我还说幽冥不只一个,兴许我们被无数的幽冥包饺子一样包在里头呢。”
卅顿感耳目一新:“你更敢想。”
扈轻指着图纸:“今人好作假,古人未必不会杜撰呀。”
卅:“那你的所谓穿越,似乎证实了古人的杜撰呢。”
扈轻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这时,卅感叹着说道:“若是能亲自去幽冥看看就好了。”
扈轻呵呵,那个地方,早晚都会去,有什么好着急呢。
但也意动,难道自己的穿越,真与幽冥有关?正好解释了自己开鬼门、得冥使赠通冥镜的事呢。开鬼门的人多了去,不是每个都能得冥使青睐的。对不对?
冥使:对个屁!但凡当初我没贪那一次,不至于欠你一回送出通冥镜的碎片。
扈轻与卅打听:“你知道什么法子与幽冥沟通,或者能安全来往的?”
卅:“有。结识幽冥来人。”
扈轻:“你们这个时候,竟有幽冥来的人光明正大在阳光下行走?”
卅:“你们那时候已然没有了?”
两人对视片刻。
卅:“啊,时间改变好多啊。”
扈轻鼓动她:“去外头走走嘛,多见人,见形形色色的人,才能丰富你的作品是不是?”
卅:“说得很有道理,以后不要再说了。”
之后,扈轻又开始发呆。这次,卅可不担心了。仙魔双帝呢,大人物,大人物的发呆,那不叫发呆,那叫思考天地棋局。
她给自己煮着粥,打趣扈轻:“小民惶恐,幸好您过不来,要不然我这地都脏了您的脚。”
扈轻顾不上她,百思不得其解:“里头不对,不可能是忘了洗掉我的前世记忆。这里头绝对有事。”
卅:“多酷啊。要是我也有前世的记忆,我肯定比现在还厉害。”
扈轻:“你不觉得背后有阴谋?”
“有你就能拒绝了?在你来看,你多活一世,不该感谢老天爷?”
扈轻立即道:“必须感谢!从始至终,我都心怀感恩,感激命运让我重生!”
卅:“你对谁宣誓呢?看着好假。”
又说:“下次异来,我帮你们多聊聊。他爹的主张你也听到了,你正好验证了他爹的想法。说不得,你来此一遭,是与异的缘分。难道以后我会欠他大人情,帮他找到的你?”
扈轻道:“他找到我也没用,我便是用后世为他解惑,我一走,他该忘也都会忘。”
卅摇摇头:“异是有心结的。他不如他爹那样坚定,有时也认为族人的想法才对,在两边摇摆不定。你证实给他,定能消他心结。即便这段记忆消失,但他的心结松动过一次,会开心许多吧。”
扈轻惊讶:“我只看见他的烦恼,没觉出他的苦闷。怎么,魔螭内部还能因为观点不一样杀同族吗?”
这话说的,凡人杀同族的且少吗?何况一群与天争命的仙魔。
扈轻有些着急想再见异,她想知道自己这趟过来的真正的目的。
急了好些天,突然想明白过来,管什么目的呢,难得来一趟有第一次没第二次的,当然是捞得越多越好。
人一通达便高兴起来,哼起小调儿。
卅笑:“想明白了?”
扈轻:“明白啦。四字箴言。”
什么箴言?
“来都来了。”
卅笑眯了眼睛:“果然是箴言,跟贼不走空一个意思。”
扈轻沉下心与她学机关术,两人一个倾囊相授,一个如饥似渴,突然都生出几分时间不够用的感觉来。
扈轻说:“老天垂怜,干脆让我把你带走多好。”
卅嘴角直抽:“如果是我把你带走,会不会很惊悚?”
扈轻:“当然。我带走你,叫做复兴。你带走我,叫做闹鬼。本质不一样的。”
卅:“也就是我没法对你出手,不然你说话这样难听,换成真人,早成我器中魂。”
扈轻嘿嘿,眼神一闪:“那——你知道将魂魄变成器灵的办法吗?”
卅的眼神也闪了闪:“人的魂魄?”
扈轻:“有法子?”
卅:“曾经我试过。”
嘿,有门儿!
“被雷劈了。族里救活了我,我也为此付出惨痛代价。”什么样惨痛的代价卅不想说,她警告扈轻,“拘魂炼魄,永远是邪,你千万不要碰。”
第976章 嫚身亡
扈轻觉得,这话有个前提:人的。
人族的魂魄似乎禁制更多。她本能觉得如此。
她问:“如果人死后,人族,他自愿成为他的器的灵呢?”
若是绢布在,肯定又勒她脖子喝骂她不要胡思乱想!
卅果断摇头,肯定对她道:“不可能。只要那人的神智尚在,哪怕只有一丝,哪怕他没有肉身,他就是器主,只可能是器主。而魂魄不散,他就是他,他就是主。器,永远不可能成为主的主。”
扈轻想起收九幽魔心焰的路途上,遇到的画壁,里头那所谓器灵,不正验证了卅的这番话。说什么自愿成为画壁器灵,其实那画壁一直在他掌控中。
所以,遇到器灵,只要是以天生灵体充当的,都要小心。
再问:“不是自己的器呢?
卅:“这个便说不准了。器灵地位低下,不在正式生灵之列。除了被强迫的,若是哪个心甘情愿成为器灵,一般都是有别的目的。比如,肉身死了,神魂不稳,成为器灵能换种方式活下去,活下去做到什么事情,见到什么人吧。但成为器灵之后,只能做器灵,直到灵识消散。”
卅说:“你若不想结仇,就不要拉人做器灵。人的魂魄能转生,器灵不行。人的魂魄散逸开,或能寻回。器灵消散,便是真的尘埃落定。同一件器,灵死了,再凝出新的灵来,也不是从前那个了。”
这些,扈轻是知道的。如绢布他们,中间流浪的日子是在沉睡。所谓沉睡,自然是器灵好生生的存在。虚弱些,养回来就是。若是灵体散了,散到器之外,那便是真正的死掉。
时光荏苒去,这种安静近乎枯燥无人打扰的环境中,扈轻眼看着天空城的大体框架逐步完整。中间有数次调整,有时是卅觉得不合适修改,有时是朋友们觉得不喜欢而修改。但改来改去,仍旧不是扈轻见到的天空城模样。
嫚死了。
带回来的尸身不足十分之一。其他的…找不回来了。
扈轻心里咯噔一下。长久以来隐隐的不安开始被证实。
时至今日,卅的流浪家园完全是一派度假风格。而以后的天空城实质是个战争大杀器,即便披在外头的外衣,也是庄重威严居多。那么,会是什么事情让卅的作品改变如此之巨大?
眼下就是了。
甚至——扈轻觉得这可能仅仅是个开始。
卅伏在小小的冰棺上良久,抬起头眼角全是血丝:“谁干的?”
“魔族。”送卅回来的伙伴有五人,身上都带着伤,神情哀伤又痛苦,还有愤怒,眼神碰触卅眼神的时候不自觉的回避。
卅看着那些眼神愣住,旋即冷静下来:“纹家的人参与了?”
大家沉默,说:“纹墨。”
卅眼神一缩,冷笑起来:“他有话带给我?”
“他让你去怆家找他。”
卅望着嫚残存的脸,慢慢站起,恍若背负起一座山:“我会为嫚报仇。”
大家:“我们一起去。我们也要为嫚报仇。”
卅摇摇头:“怆家遍布机关,我估计纹老狗是想让我死在那。我没法护你们周全。你们放心,我有把握。我的嫚…不能白死。”
大家知道卅不是虚言,也清楚他们去了的确是累赘。只是告诉她:“纹家——选了魔族。”
卅一震,慢慢笑开,无尽讥嘲:“那些狗,都该死,都该死!”
扈轻看向她的双手,握成拳头的两只手在颤抖,血管绷得跳出来。
她很早便想看看这个世界,却不希望是这样的情况下。
卅给嫚的冰棺做了许多漂亮的花围起来,那些花的遮挡下,嫚只露出小块脸,仿佛她完整的躺在花丛中沉睡。
那等伤势,嫚连留存魂魄的可能都没有。可见对方下手之狠。
卅驾着一只飞舟离开了岛,扈轻轻飘飘的跟在她身边。
卅很沉默,扈轻在她的沉默中煎熬。
犹豫了好久,她还是劝了句:“谁都会死的。我听说,即便是散落天际的魂魄碎片,也会被幽冥收走,还能再开始新的轮回。”
卅语气很重:“那让你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试试。”
扈轻有些生气,又不是我杀的,你气冲我来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那个纹老狗。
“嫚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为她报仇能再见她一面,我愿意把那些狗全杀掉。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卅突然问她,眼睛很亮,希望她能给她肯定的回复。
扈轻想了想:“你们这个时候,招魂——”
卅眼睛大亮:“你会?”
扈轻无奈:“可我不算在你们世界里啊。我算与幽冥有些交情,但那是我那个时候的幽冥。我也算有幽冥的信物,可不在现在的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