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轻需要离他们远一点儿,才要跑,噗通掉地上。忘了,她没爪。
狠咬舌尖,她索性变成女鬼王,大跨步往远处跑。
“谁也不要过来!”
水心站在原地皱眉凝视。
玄曜等人捂着双眼跌跌撞撞跑过来。
“舅,我爹怎么跑了?”
水心看他们齐齐捂着眼睛:“你们怎么了?”
“先前的光,伤到了。”玄曜放下手,露出肿如桃的眼睛,上头只有一条细细的眼缝。
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
水心惊奇:“你们也能被伤成这样?”说令皇他们。
器灵呢,没有真实的血肉,眼睛怎么可能红肿,竟然还有泪,真会装。
令皇摸摸眼睛,他也诧异:“那光对身体和神魂同等杀伤力,我们当然被伤到,只是选择用跟你们一样的方式表达出来。你怎么无碍?”
水心笑笑:“我修佛。而且劫雷保护了我。”
众人:啧。
呸!
“我爹怎么了?”玄曜再问。
水心:“她没事,找地方疗伤去了。”
玄曜:“可是——”
令皇拉住他:“没危险,我感应得到。”
那团精血可是他提炼出来的,扈轻一动用他就感觉到了。必然是精血引起了变化,再一想桀魔族据传是穷奇后代…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
扈轻很不好受,两边眼球生出一层厚厚的血膜,从眼睛里看去,天地全是掺杂血丝的血红,这种自带血腥气的颜色刺激得她大脑失控。
便是神魂都有控制不住想捏碎什么、嗅到什么的冲动。
她只知道穷奇是凶兽,却不知道凶兽为何会成为凶兽。如果她此时此刻的感受便是穷奇的某些体验的话,她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不是喜欢杀戮,而是要用杀戮来寻找自己的安宁。
突然想到一个比喻。
一个三伏天赶路的人,饥渴高温难耐,突然见到一片瓜地,他会做什么?
西瓜的视角,这人便是杀戮成性凶残冷酷的上古凶兽吧。
但赶路人看来,西瓜不过是西瓜,解渴、冲饥、消暑。救他半条命的好东西。若再给瓜田主人足够的银钱,这便是皆大欢喜的美事。
“小布小布,如果你是西瓜,是不是用刀将你一片一片切整齐了再吃你会觉得好些?”
绢布:“你脑子坏啦!为什么这个时候用桀魔族的血?”
又骂令皇:“老不死的老东西!他关门闭户不让我们看,但我知道他动了不少极品药材。现在看,难怪仙帝印选择封印这一滴,还真被令皇老东西炼出来一丝丝穷奇真血。”
哪怕只有一丝丝,也是现在的扈轻承受不住的。
这可是穷奇,令仙魔都丧胆的上古凶兽。
扈轻:“功德——”
“不能用!”绢布几乎尖叫,“功德对穷奇可不会宽恕,它只会拼着耗尽自己也要消灭那不祥的血脉。你——自己撑一撑。”
第840章 突现的男人
自己撑?
扈轻好恨!若这遭平安过去,她定要锤爆魔皇令狗头!
疼,太疼了,扈轻忍不住停下来,邦邦邦脑袋撞地。
“啊啊啊——小布,太疼了,我受不了了——你快将我的血抽出来——”
绢布手忙脚乱,抱她脑袋,拉她的手,想哭:“抽不出来了,已经完全被你吸收了,越古老的血统越霸道,你忍一忍,再忍一忍。”
扈轻忍不了,突然想到什么:“你把空间里那盏咱们一起拼的灯拿出来。宿善给我的龙涎香,切一块,放里头点燃。”
绢布慌忙照做,取了侍女提灯的灯台,切了龙涎香,塞在灯里,点燃。
奇异香气飘出,恍如有灵一般笼罩住扈轻,香气入鼻,灵魂为之一轻。
绢布见此,当即想到鲛人的歌声也有安抚神魂之效,立刻拿出一个屋子大的海螺,口子对着扈轻的脑袋。这可是鲛人汛专门给她做的,能治愈灵魂伤痛。
缥缈歌声舒缓动听,幻化成蓝色海水,温柔拍打扈轻,仿佛人类最初的摇篮。
扈轻长长呼了口气,感觉痛楚减轻许多。
见此,绢布一松,搭在海螺房子顶上,紧盯着扈轻的变化。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海螺里飘出的鲛人汛的美妙歌声,轻轻的飞上天又轻轻的落在地,这雷劈不陷水渗不入的坚硬大地,竟将那虚无缥缈的音符吸了进去,一路传送,送到荒芜大地的深处。
深处,纯然的黑暗,零碎的缥缈之声在这里奏响,渐渐连接成曲,美丽的歌声里,大海潮起潮落,鱼群嬉闹争斗,还有美丽的鲛人远离尘世纷扰和平快乐。
死寂之地,被鲛人的歌声重新唤醒,有什么在黑暗中抬头,准确凝望地面上某处。
在香气与歌声的双重安抚中,扈轻竟奇异的渐渐感觉不疼了,缩在地上抱成一团,不知不觉变回人形,呼呼大睡。
绢布松了口气,一直等到她醒过来,才收起海螺、灯台。飞过去缠上她手腕:“有惊无险。”
扈轻揉着眼,睡得太好,一时没想起先前遭的罪。等回想起来,已经忘了疼。
骂了两句令皇,就要走。
“贵客…留步。”
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扈轻险些灵魂出窍,猛回头,才发现距离自己不足十米处,站着一个男人!
她敢发誓!这里、周围十里!一直一直都没有人!草都没一根,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出来的?!
见鬼了吗?
不可能,便是鬼也不可能躲过她的警戒!
倒吸冷气,希望不是敌人。
对了,他方才叫的什么?贵客?
绢布也死机,没有任何活物能躲过他的护法,这个狗东西让自己在扈轻跟前产生了信任危机啊!
杀了他!
扈轻:你蠢不蠢,咱们能抓着人家吗?
她勉强挤了个笑:“阁下是——此方地主?我、在下以为这是无主之地?”
对面的男人至少比她用的这幅男人的身躯高两个头,看上去就不好打。而且这人奇奇怪怪的,身上全是尘土不说,表情说不上来是笑还是哭,总之,看上去精神很不正常的样子。
“在下,在此,隐居。”尘土满身的男人吐字一顿一顿,舌头不灵便的样子,脑子也不灵便的样子,搜肠刮肚找说辞。
“贵客,能请你到府中——”
扈轻面露惊恐。
男子也停下来,面露苦恼,因为他的府中,此时大概不适合待客。
他说:“先前,听到有鲛人歌声,此地只有贵客一人,我想以重宝,换贵客的鲛人歌声。”
啊?啊——
扈轻迷瞪,是冲着鲛人的歌声来的?哦,对了,鲛人汛给自己录的歌有疗愈神魂之伤的效果。他是——神魂有伤寻药呢?
可以理解。
但不能同意。
“抱歉。朋友所赠之物,不得转手,还请见谅。”
男人直勾勾看着她,看得扈轻心里直发毛。
“我有很多重宝,只要你愿意,全给你也可以。”
扈轻坚定:“希望您理解,我那朋友,小心眼儿,我若把他给的我的礼物卖给别人,他一定会诅咒我。”
没错的,鲛族真的小心眼儿,把他们惹急了,他们就亮牙。
“不。”男人看着她说。
扈轻:“真的不行。”
“他们不是小心眼儿。”
扈轻:“什么?”
男人认真的说:“他们不是小心眼儿,是至性至情。”
扈轻:“?”
“她爱你,便是十分爱你,容不了半点瑕疵。她恨你,也是十分恨你,不留半分余地。”
扈轻:“…”
不行,跑吧,脑子真的不正常。
男人眼睛红红:“我用重宝换你,歌一曲。”
扈轻:“啥?”
男人:“能否再放出那歌声,我不要你的宝物,只是想听歌一曲。”
这个嘛…
扈轻眼里全是警惕。
男人看懂她的眼神:“就在这里。”
在这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