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布不耐烦的将身上的雪抖落,看眼扈轻,心情这么低落吗,竟然落雪。
“鬼帝他——自作自受。”雪层下,扈轻缓缓开口,“他醒悟得太晚,一切无法挽回。能入鬼门,真是他祖上积德遇到我。”
这些话,她不好对阳天晓说,但对绢布她说得毫无顾忌。
绢布:“勾吻说过,那些鬼入阴冥还要接受审判的,你用功德洗礼不过是让他们能活着接受审判。是非功过,鬼帝逃不过去,其他鬼也逃不了。”
“是这样吗?”扈轻笑,“挺好。”
绢布不解:“所以你恨鬼帝,然后就出不来了?难道你在幻境里打上阴冥?”
扈轻惊悚,你可真高看我一眼。
“我跟着他做了一辈子鬼帝,理解他成为他,没超越他。等他一走,我的自我意识便开始觉醒了。虽然我还没想起我是谁,但我意识到鬼帝不是我,那我——”
“我只是把自己当了鬼民。”
“他们弱小卑微,供养着这个国家,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鬼帝叫什么名字,一辈子胆小慎微,被人欺负也不敢还声,没有反抗的本事,也没有反抗的心。”
“西罗的政治和税收,和凡间帝国没什么不同。”
“那么多普通的人,一辈子都到不了大乘,甚至止步元婴、金丹。”
“鬼帝有多不得已多无奈,鬼民就有多无辜多冤枉。”
“鬼帝有多悔恨多醒悟,鬼民就有多可怜多可笑。”
“可笑是他们组成西罗养着西罗。”
“可笑权利阶层不把供养他们的恩人当人看。”
“小布,你知道有个词叫草民吗?我就是。一介草民。”
“如果我是鬼民,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原本幸福平淡小日子过着,突然变成鬼,麻木活过十万年,我该怎么样?”
“鬼帝那些后悔自责,我都不配有。我日复一日的想啊等啊,什么时候才能死,什么时候才能死干净,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变成鬼了呢?”
扈轻突然短促笑了声:“鬼帝修万古枯荣,想解脱所有鬼民,本就是他该做的弥补。为了让鬼民等到那一天,他用了很多手段保护鬼民不消散。可真是——一种名为‘良苦用心’的毒啊。”
绢布不懂:“这样不好吗?”
“好吗?地狱一般的生活还要忍受不知道几个十万年,如果选择权在每个人手里,有几个愿意忍着?”
绢布:“那,都已经结束了啊,鬼帝祖坟冒烟,遇上你。”
扈轻沉默良久:“那时候没想起我是我,只是心里很恨,恨不得掀翻天地,然后我就——”
“你就什么?快说啊。”
“西罗禁术有逆转时间——”
“扈轻!”绢布怒不可遏,跳起来,叉着腰,把雪踢到扈轻脸上恨不得踩两脚,“我说没说过时间不可逆?就是神都不能让时光倒流!你个猪脑子,你整日都在想什么?!”
扈轻抹干净脸:“我只是想回到过去,让大家有个选择吧,太冤了,冤气冲天啊,我也是做好事嘛——好吧,那时候我脑子不清楚。”
绢布要恨死了,趴下去按住她脑袋摇晃:“你长点儿脑子吧,别以为那是梦境就万事大吉。你要是在梦境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你的魂魄会死在里头的!”
扈轻抓着他的手,薄薄的纱布鼓鼓囊囊全是气,可见他有多生气。
“我错了我错了,我自省我自省。”
绢布放开她,郑重警告:“不要试图挑战秩序,你死了,我们都得死。”
于是扈轻立即接口:“那我解契,放你们自由。”
绢布:“…”
愤怒,你就这么嫌弃我们?!
然而扈轻是认真的,她猛的坐起,越琢磨这事越要尽快:“我得翻翻炼器大全,你还有没有相关的资料,现在就给我。”
绢布要是有脸现在肯定会憋红,他气冲冲开口:“没有!”
扈轻要劝说,被他打断。
“死了这份心吧,你用神魂滋养得我们,只要你神魂一灭,我们跟着一起死,壳子都不能剩。”
这样吗?
扈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绢布心发凉,都这样了,还想摆脱他们?
“如果我将神魂分割——”
噗通——绢布一条胳膊夹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在雪地里,另一边小拳拳啪啪啪砸落,听着动静不大,可打在肉上生疼。
“就这么、就这么、就这么——”
气得他无语轮次,等其他器觉察不对找过来的时候,他的小拳拳还没停下来。
白吻短啸一声和雷龙扑过来,一个缠住扈轻一个卷开绢布,强行把两个分开。
扈轻吸着气揉肉,觉得自己肿了一圈。
第603章 抱走
魔皇令劝架:“哎呀呀,哎呀呀,怎么就打了起来呢?都是自家人,肯定是这地儿风水不好,要不然咱们搬家。扈轻啊,要不咱出去走走?”
扈轻莫名其妙,指着肩膀一圈让白吻帮她揉一揉,死绢布,勒死她了。
白吻小可爱变小,正好搭一圈,像极了高贵的时尚单品。
无情丝说:“不是阳天晓建议你去魔道嘛,魔皇令想去。”
原来如此。
扈轻说:“我现在没那个时间,我得回老家一趟。”
魔皇令哀嚎:“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血杀:“就是,我可是凶器,你都多长时间没打架了。”
叹气,他都要生锈了。
魔皇令:“就是啊,人家修仙杀杀杀,你怎么这么闲。”
无情丝小声表达:“我也想多出去走走。”
雷龙说:“白吻也是。”
白吻瞪大眼,我?
扈轻头疼:“一个两个都怪我?我让你们过太平日子你们还不乐意了?我成天忙成狗你们没看见吗?没遇着鬼帝那样不着调的你们就偷着乐吧。”
勾吻抱着胳膊酷酷抬头:“你跟我来一下。”
本来扈轻坐着她站着,再抬着头看扈轻,那当真是眼睛下头看人,相当侮辱人。
“我不去!我才是主!一个两个拿我当沙包,反了天了!”愤愤砸雪。
她才不承认她怂。
勾吻深吸一口气,先对众器道:“你们不要闹。”然后对扈轻,“我有正经事。”
说着,还对她笑了下。
好特么惊悚,是奈何桥边的彼岸花在对她招手吗?
不想去。
可勾吻微笑着把她抱了起来!啊啊啊——疯啦!
勾吻脚尖一点,潇洒飞起,躺在她臂弯里的扈轻对绢布等人露出死前的求救。
没人救她,毕竟勾吻又不会弄死她。
遥望着,绢布开口:“继续劝她,让她去打架。”
魔皇令等呸呸:“我们都劝,就你没劝。”
绢布转过来,没有五官的脸做出鄙夷的表情:“我劝她就起疑了。”
白吻不懂:“为什么?”
绢布一挺胸膛:“我是咱家的智者,我劝人打架,像话吗?”
魔皇令:“…丫的智障。”
血杀无情丝:“赞同。”
雷龙白吻:“啊。”
绢布:“…”
这时从下头飞上两只精灵,王女和王子精致的小脸做出懵懵哒的苦恼神色:“你们把我们的花园破坏了。”
众器:…花园?
王女扑在雪地上抱着雪,嘴里念念有词,细细密密的钻孔声从雪地下大片响起,没一会儿一根一根又一根的植物茎钻出雪面,筷子粗细,比雪还白,顶端绽放五片花,五片花瓣各有形状,高低错落,整体向一面铺陈,正面看去,像极一张…龙脸?
王女兴冲冲采下一大捧抱在怀里,飞起来到白吻跟前:“你看,我根据你的样子培育的白龙花,好看不好看?”
白吻兴奋的摆摆尾巴:“是我吗?”
王女嗯嗯点头,甜甜的说:“你吃呀,很好吃的。”
白吻啊呜一大口,一大捧花全在嘴里嚼,虽然吃不出味道,但他还是觉得很好吃。
“谢谢你,我很喜欢。”
王女笑了,笑得很甜。
大家去看王子。
王子冷酷:“我给你种了紫龙草,在下头湖里。”
雷龙同样冷酷:“好,那就去看看吧。”
嗖嗖,两人飞走了。
然后白吻和王女也亲亲密密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