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苍穹摸摸我的脸颊，随后目送我离开。
暮色四合，张灯结彩的街道亮堂堂的，我和顾遇水一前一后地走在灯色下，白衣的他只要不开口，看背影还是有点仙气的。
他闷闷不乐地背着手往前走，头上的浅色发带随风飘扬，扫过我的额头。
不由得伸手抓住发带，顾遇水被扯到头发，嘶了一声，我赶紧撒开手，心虚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顾遇水冷哼，继续往前，我三两步追上去，“大哥，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一时晴天一时雨天，你怎么不问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多变？”
“我又不关心老天爷，我关心少爷你呀。”
“……”
少年的面上有了喜色，却又努力压住，干脆抢走我手里包好的糕点，“我瞧瞧，穹哥给了什么好吃的。”
狗爪子快得很，我都还没出声，他都已经解开了，摊在掌心里的是精致酥软的各色糕点蜜饯。
顾遇水拿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果脯投喂过来，我张嘴叼走，嚼了两下评价道：“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穹哥可没给我买，都是你的。”他又开始那套酸言酸语。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开开恩帮我吃点？”
我也给他递了一个，顾遇水装模作样了几秒，还是低头吃了。
两人边吃边走，想到白天的事，我忍不住道：“你说如果无极楼举行招亲，芒种会去吗？他究竟只是玩玩，还是真的喜欢？要是闹大了，应该不好收场吧。”
“他会去的，对那位大小姐他可是很惦记。”
“教内批假吗？”这么一想，上班真是耽误人找对象啊！
“怎么不放呢，如果芒种和戴挽玉成了，天明神教和无极楼不就是亲家了。”
“无极楼会不会觉得堂主还不够格啊？”
“呵呵，我们家的芒种还是很厉害的，当个掌门都不成问题。只要我和你家李公子不下场，燕流那小子也不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少爷，看不出来这么护犊子呢。”我笑嘻嘻地说着，突发恶疾一样，用身体撞他一下。
某人并排走着被我撞得往左边踏出一步，站稳后，顾遇水撞回来，“我不护你吗？”
“哎哟——”
尽管做好了他会撞回来的心理准备，还是被撞得往右边踉跄好几步。
拉着我的手把企图躲开的我拽回来，顾遇水又说，“芒种要是有心，就不会错过这次机会。若无极楼真的瞧不上堂主，我娘认他做干儿子，也是可以的。”
“……这么随意吗。”
“只要有利可图，你说呢。”
“明明只是感情问题，现在倒显得不单纯了。”
“我对你很单纯的~”
我学着他冷笑两声，举起拳头伸到他嘴边，当做话筒，“那么我采访你，如果现在能对我做一件事，你最想做什么？”
“这么可爱，当然是用铁链拴起来啦，天天只有我能看~”
“……”
何等直抒胸臆的贱人想法啊。
第91章 犹豫代表不够喜欢
也不知道戴挽玉会不会采纳顾遇水的意见, 更是不清楚芒种是不是比顾遇水还乱来。
这种充满了不安定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头疼。
上午我专门把顾遇水留在客栈，打算去找戴挽玉在城里逛逛, 就两个女孩子，不需要男伴，也是想让她宽宽心。
免得这狗东西去了, 两个人还要斗嘴，那基本上是戴挽玉被碾压的。
顾遇水知道我不带他, 一早上就没个好脸色。
结果我去了斑斓派找人, 李苍穹说戴挽玉一大早就离开了, 都没打算多住几天，不过让他给我带了话。
我问李苍穹，小玉给我留了什么话，他腼腆地说如果哪天我选好了相好, 记得告诉她一声，她好吃喜酒准备贺礼。
她自己的事都还没搞好，竟然还惦记我的喜酒, 我倒是有点想看看芒种会是什么下场。
“李公子，小玉走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感觉她会杀了那位东堂主。”
“呃, 冤有头债有主，就看小玉怎么做了。”
后面的事可不是我们外人能够插手的了, 我转开话题, “喜酒什么的不着急，我就算选了，不得谈个一阵子么。”
“呃？选了不是马上成婚么？”听到我的回答，李苍穹很是意外地反问。
“咦？不得再相处个一年半载, 哪有直接成婚的，难道你以为我选了，就是要成亲了？”
“是的。”
“等等，难道你和老大都以为我选了，就是直接成亲吗！”
“难道不是？”
“不是！”
“……”李苍穹的脸上失望很明显，“这样我会觉得你还想玩。”
“不是还想玩！我就是觉得太早了。算了，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若是选了，为何不成婚？不成婚，就是心思还没静下来。”
忽然有种李苍穹比我大的长辈感，但他这带点较劲的样子，也是对待感情认真的表现。
如果现在是顾遇水和我理论，肯定会聪明点，把这个话题带过去，而不是像李苍穹这样与我正儿八经地讨论。
我并不讨厌这样有话好好说的类型，我耐心地解释：“选了只是第一关，在我那边还要交往，就是男女再相处一阵子看看。万一在这个阶段不合适，也比较好分手，就是一拍两散的意思。”
“竟是这么谨慎的么？”李苍穹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更加随意。”
“成亲还是谨慎点好。免得成亲容易和离难，当然，我个人是这样想的。我当然也期望着选了谁，就和谁一辈子。”
“原是这样，如果你选了我，在相处中发现不合适，也会分开？”
“当然了，难道彼此折磨。”
“你觉得换成阿水，会让你走吗。”
“啊，他的话，疯子不能算进来。”
“我也不想放。”
“你会的，李公子是非常好的人！”
“……”
“而且这是互相考察，说不定相处了以后，你也觉得我不适合。”
李苍穹笑一笑，看着不太赞同我的话，不过也没再说反对的，他邀请我去门派内转转。
前几次来都没有好好带我参观过，这次顾遇水不在，带着我就更加方便，也不会遭人恨。
穿过曲折的游廊，我看着廊外的亭台楼阁，耳边还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声响，心头生出一点热血之情，在这种良好的环境拜师，应该是很不错的。
“阿水会乖乖地在客栈等着？”
我看向身旁的人，炫耀道：“可乖了，就像以前在你面前装乖那样。”这样的话语，仿佛在说狗一样。
“他在我面前装乖吗。”
“装啊，怎么不装，你难道看不出！”
“我只觉得那是他其中一面吧。”
他对小恶鬼向来纵容，比亲爹左护法要有爹味得多，走下台阶，出了廊道，穿过拱门步入鹅卵石铺就的园林。
我问出了很久之前就想问的话，“李公子，你为什么这么包容老大？难道你是那种，对你好，你就会死心塌地的类型？”
“这、此话怎讲。”
“小时候你被老大救过，就一直把他当挚友。后来雪崩，我俩算是互救，但你对我感情加深。所以我合理怀疑，你是那种容易被小恩小惠拐走的人。”
在我如此有逻辑的推理下，李苍穹自己想了一会儿，认同地点头，“不知道，但也说不定。不过你俩于我都是救命之恩，这算小恩小惠么，明明是需要以命相搏的。又有几人能像你俩那样做到？”
嘶，他这么一想也对哦，确实不是一般的小恩。
“那如果又出现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女人，你会动心吗？”
“逢山，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
“我喜欢假设，和我一起想想呗。”
李苍穹眼神澄澈地望着我，摇摇头，“我想不出来，我只想简单地喜欢你。”
“……”心动就是这么容易。
猛地被打了直球，我揉着心口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对着他的胸口戳戳戳，“可恶，你这样好犯规！”
李苍穹也学着我的模样，揉着被我戳过的胸口，眼神柔软地看着我。
“我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阿水喜欢欺负你了。”
“……”
退后晚了一步，就被李苍穹捧着脸揉了几回。他像是发现好玩事物的小孩，爱不释手地揉捏我这个面团。
比起顾遇水娴熟的手法，他显得生疏很多，不过能感受到这份小心翼翼的喜爱。
“苍穹，你在做什么。”
女人沉静且威严的声音响起，完全大意了的少年根本没有察觉到桑如虹的出现。
直到听到这声音，他才略显慌张地放下双手，将我挡在身后，恭敬道：“娘，您何时回来的。”
“刚刚，听你师伯说，你要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