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辞虽然不姓云,但也并不令雄鹰减速。
近了,更近了。眼看就要撞上去时,左辞朝着结界探手,他无比笃信自己可以……
咔擦一声,面前接天连地的屏障突然爆满了细微的裂痕,并在左辞渡穿过去的一瞬间碎成齑粉。
怎么回事!
如果结界准许只会幻化出一团云烟雾洞供他穿行,他出去以后又自动弥合。
毕竟,他只想出界,没想毁界!他甚至一点灵力都没有使出!他加固这道结界还来不及根本没有要破坏的意思!
左辞在渡穿的一瞬间跳下鹰背,落于结界外所有闻声望来的江湖修士之间,一起眼睁睁看见整座结界灵光乍现,被一柄灵压幻化的巨刃劈成了碎片!
谁?
是谁!
第79章 小柳来啦
如此强悍的灵压, 如此不顾一切的姿态只是为了破除一道结界吗?破掉结界想干什么?左辞首先想到了天裂,又想到那位神秘的易容客,刚要化出兵刃准备一搏, 突然在背后捣来一记猛拳,把他打飞了。
痛!
左辞翻身落地,看着那个袭击他的人, 嘶了一声按揉着后背, 笑了。
难怪这痛感如此的似曾相识:“这招是你爹教的。”他对云焕道。
云焕怒撞顶梁:“原来是你!用什么妖法毁去我们家的结界!” 云铮骑着一匹巨大的妖狼朝这边奔来, 妖狼可以感知主人的怒气所以跑过来时长毛婆娑威风赫赫:“少跟他废话, 纳命来!”
俩孩子见结界破碎连师傅都不认了?
然而,妖狼在闻到左辞气息的一瞬间,一个急刹, 面目表情也由龇牙咧嘴, 瞬间变成摇头摆尾,还冲着左辞不住地做小伏低,匍匐跪舔,张嘴哈哈。
云铮:“……”
云焕:“我操了!你不说你驯服的是条狼王吗?怎么这般丢人现眼?”
云铮也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他妈的, 畜生就是畜生!”他跳下来朝妖狼踢了一脚,妖狼疼得嗷呜一声, 委屈巴巴地怂拉着耳朵和尾巴, 站起来腿都有点瘸了, 似乎极其想去左辞身上蹭一蹭, 又顾忌主人不敢妄为。
左辞寒了脸色:“妖狼与你生死相许, 你怎么能这般对待?!”语气乍一听, 好像是他亲爹来了, 唬的云铮愣了一下, 才开始反驳:“我他妈的用你管!我就是杀了炖肉与你何干!你因何……”
话音未落, 无数条灵光裹杂着流电从上空迸射下来,朝着地面一个方向发疯地劈杀、轰炸、左辞道:“看准了,是他劈开的结界!”
众人一起望过去,方才结界碎裂的一瞬间,左辞从天而降,所以云焕云铮自然以为是他在搞破坏,不由分说便朝他杀了过来,此刻看见这一幕,思绪马上追着电光牵引,一路望到了不远处,来人从中天一闪落地,已经在那边聚起腾腾杀气,不知与谁打斗了起来。
左辞第一个冲过去要看个究竟。
云铮立马跳上狼背,顺带着拉上来云焕:“白雪,架!”
妖狼便长毛婆娑地窜了出去。
“我操了,你怎么管他叫白雪?”云焕觉得妖狼会无脸见人的。
“白雪怎么了?白雪不好听吗?”
“你叫暴雪也比白雪强啊!”云焕道:“再说了,他刚才不是被你踢瘸了吗?驮着咱俩跑这么快能行吗?”
“哎呀,我根本没使劲,他是装可怜呢,他都比你奸多了你就放心吧!”
妖狼果然什么事都没有,瞬间就给主人送到了目的地,无数的江湖客也紧随其后,都朝这边聚拢了过来,谁不想看看是哪个大胆狂徒敢以这样的方式干碎了云家的界?他得有多强悍的灵压能禁得起这般挥霍?
左辞站在前面一阵阵的无语。
云焕道:“妈的,能不能先停一停,你仨到底哪个是鳖孙?”
场地之中有三个人缠斗在一起,对左辞来说,都是老相识了:谢修竹,黑纱,柳乘风。
这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啊?他们三个如何会打成了一团?
柳乘风道:“姓谢的,这里有你什么事!再不滚误杀了我可不负责任!”
原来他是冲着黑纱来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三人之中,修竹最弱,但是他倔强地一挺胸,绝不退缩:“柳乘风你三番五次欺人太甚!叶老与我莫逆之交,你要杀他,我决不能容!”
柳乘风以一敌二,丝毫不馁,怒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既同他蛇鼠一窝,就别怪我刀剑无眼了!”
黑纱明明有实力,却故意躲躲闪闪,做出一副破绽百出招架不住的样子。而修竹这傻孩子,却实打实的挡他前头替他跟柳乘风拼命。
云铮一刀劈了过去:“都长耳朵了吗?拿这当自己家了是吧?在我家后花园里斗殴经过我同意了吗?!”
云焕呸了一声:“瞅你说的啥玩意,到底会不会说!你们都听我的,那什么,你们斗殴没关系,死在这里当施肥了,但你们得先告诉我刚才谁毁的我家结界!?”
谢修竹立马指着柳乘风:“他!”
柳乘风也不傻:“我有全地通行令,谁敢拦我!”
此令要么由皇族发出,比如谢老的那枚。要么由云麓山发出,方便自家修士下界历练,程自如的身上便也揣了一块。
众所周知,全地之上倘若谁敢给持有者设卡,那便等同于叛国,是在跟整个皇族或者云麓山作对,但是云焕可不吃这套:“呦呵,你有通行令?那你都有通行令了怎么还敢强闯!显摆自己脑壳子够硬是吗?”
云铮也道:“你以为你有了通行令就可以来我云家随便撒野了吗!有通行令的人多了!哪个不是规规矩矩拜门,恭恭敬敬递请,排队等老子放行!我还从来没见谁像你这么狂,柳乘风是吧?你通行令呢?先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柳乘风死死盯着黑纱,不欲节外生枝与旁人口角,伸手便摸向怀中去找通行令,可是摸来摸去,越摸越拿不出来,这一下子黑纱可抓住机会了:“他根本就没有通行令!”
谢修竹立马接道:“他分明就是不将云家放在眼里!”
云氏两兄弟本就想要收拾他,这可更加理直气壮,有恃无恐了:“我说么,有的话怎么会强闯?既然没有就别怪我依法处置了!”
谢修竹对柳乘风的轻狂早就深恶痛绝了,但他也瞧不上云家这俩满口粗话毫无礼教的糙汉子,他们能打起来,简直再好不过了。
左辞却明白这俩傻孩子根本不是柳乘风的对手,在他们俩刚要冲上去之前便伸手阻拦了下来。
问黑纱:“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把云中君气成了这样啊?”
黑纱笑得无辜:“云中君冤枉我,我这个人最会与人为善了。倒是你,沉星大人一向待你不薄,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跑到吞星社又拆房子又抢法宝的,啧啧啧,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待我不薄?”左辞哼了一声,“他因为什么待我不薄,你不是比谁都清楚?我们两个早就撕破脸了,再见面时,有生意做生意,买卖不成便各凭本事,这不正是吞星社一向奉行的准则吗?怎么我反过来对待你,你就出来喊冤?被你巧取豪夺的人,又要去什么地方说理?”
云家两兄弟一听:“你得罪吞星社了?”他们俩最佩服这种翻江倒海挑了大邪魔的人物,立即化为笑脸:“哎呀师傅,好久不见徒儿们想死你了。”
左辞哭笑不得,柳乘风则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邪门歪道!”又见他孤身,“林婴呢?公主被你拐哪去了!”
左辞:“……”
无数的眼睛无数的人,瞬间将目光全部投落左辞身上,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吞星社”、“他问什么公主?”、“林婴公主你耳朵聋啦?”、“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左辞本就烦躁,听柳乘风提起林婴,眼底郁色更浓,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当初林婴要嫁分明是他自己不同意,才有了后面这些事情的!可皇城之中他又对林婴百般回护,如今还问起林婴。
“柳乘风,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左辞阴郁道,“你跟我见面第一句就是问候我老婆,你觉得合适吗?”
柳乘风震愕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谁是你老婆?”
左辞道:“林婴啊,你以后离她远点!她的事情也不用你管,记住了没有?!现在言归正传,先说说你的问题,你到底因为什么毁了结界?”
柳乘风脸色瞬息之间变了又变,最后突然拿剑指着左辞:“林婴死了,你杀了她!”是肯定句,“怪不得你跟着她鞍前马后,亏了她那般轻信于你!”
左辞惊道:“你疯了吧?无凭无据的血口……喷人?”
越到后面他声音越低,因为他看见柳乘风浑身发抖,眼圈发红,的确是心绪激荡的模样,看着左辞眼神仿佛怒焰滔天,胸膛不住起伏,左辞更懵,怎么回事?他为何会笃定林婴被我杀死了?他根据什么说出这话?难道林婴身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很快,柳乘风仍是闭了闭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咬着牙转过身,改剑去指了黑纱道:“天下英雄听好,家父柳士昭,新丧入土,头七未过!却惨遭吞星社妖人黑纱挖坟掘墓,盗走尸体!
我柳乘风早蒙山门特许,畅行全地天下皆知,今朝擅闯非我本意,坏了的结界事后会赔,现在开始,谁再站于黑纱一侧,谁就是我柳乘风不共戴天的仇敌!”
围在黑纱那边看热闹的人哗啦一声就散开了,只剩下一张傻脸的谢修竹。他看看柳乘风,又看看黑纱,来回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叶、叶老,他、他说你挖了他爹的坟?”声音都磕巴了。
黑纱道:“我听见了。”
谢修竹脸都白了:“这是真的吗?!”
黑纱冲他一笑:“肯定不是啊,他在冤枉我。”
谢修竹微微松了口气,可看柳乘风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便愣在那里,不知当进当退了。
柳乘风将宝剑灌入灵压,猛与黑纱撕到了一处,招招奔着取命去的。
第80章 结界
“漂亮啊!”云铮摩拳擦掌道, “这柳乘风也不全是浪得虚名,不过黑纱挖了柳天师的坟?真他娘的有种。”
云焕道:“那叫缺德好么,这是多大的仇啊?这么丧心病狂?”将心比心, 破了结界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怪不得天下人都恶心吞星社,果然是个尽出变态的地方!”
“听说柳老一生算无遗策,你说他料没料到自己死后也有被人挖坟掘墓的一天?”
现场甚至还有不少人物义愤填膺, 喊出些:“杀尽吞星社狗贼!还老天师一个安宁!”、“我们XX帮替天行道, 绝不会坐视不管。”等种种奇怪的口号, 无非是想趁机结交柳乘风, 讨好云麓山罢了,一时间,黑纱陷入到人人喊打的汪洋大海里。
左辞愈发觉得事情蹊跷, 就听黑纱道:“别费力气了, 这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
分身?
又是分身!
柳乘风都快被他逼疯了:“你到底在哪里!你跟我柳家何仇何怨!”说罢,一剑贯穿了黑纱的身体,刺目的灵光就像捅破了一条布袋子,从他前胸灌入, 后背透出,随即压手将他一劈两半。
黑纱咯咯咯的笑了, 身体里没有流出一滴血:“没仇没怨, 甚至旧交甚笃!云中君, 如果有仇我就不会躲着你啦, 我之所以留了好多分身给你泄愤, 让你尽情杀我, 就是担心你气大伤身呐。哈哈哈哈哈……”
柳乘风双目赤红:“腌臜货色!无耻狗贼!”他边骂边把黑纱千刀万剐的劈成了碎屑:“我杀你一千次一万次, 我看你究竟能有几个分身!”
众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都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尤其是谢修竹,他一点不知昨日结伴同行,相谈甚欢,无比投契的朋友竟然是个诡异的分身?还是吞星社的妖人?甚至还极有可能干过盗坟掘墓的事情?脸色变了又变,这还是他涉足江湖以来头一次切身体会到江湖的险恶,不由得浑身起鸡皮,默默穿出人群匆忙逃走了。
柳乘风发泄很久,仍是气恨难消,他道:“诸位江湖朋友,今后谁若见到黑纱报与我知!乘风必有重谢!”说罢冲着大家躬身一礼。
他是个一向昂首天外的人物啊……
江湖中谁敢不卖他的情面?纷纷七上八下的回礼,满口仗义地答应,恨不得将他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大包大揽去给他办。
忽然一个女子高声提议道:“吞星社今朝居然胆敢欺辱到天师府的门上,任由他们猖狂下去,日后还有我等的活路吗?
我猜这黑纱遍地留分身,本尊一定还藏在吞星社呢!云中君你这样被他的分身牵着鼻子乱跑耗时耗力,不如直接杀去魔窟老巢!也算为天下人除一大害。大家联起手来,共襄壮举怎么样?!”
这个提议简直胆大包天。
刚才义愤填膺的众人一多半都熄了火,一来他们着急采草发财,什么也没有这个重要。二来去吞星社挑战沈沉星?我们吃饱了撑的要去给英雄当炮灰吗?赢了是他柳乘风独赚,我们能得到什么?
再说了,这话也是分人说的,假如提出倡议的是蓝氏家主,那么大伙肯定趋之若鹜,这个女修是谁?见都没曾见过,怎么如此端于高位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