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都已经去过一次了,我娘,和我弟弟来将我接引过去的,他们都在那里,所以,你也不要害怕,说不定你的父王母后也在那里啊,你哥哥没有你,还有王权富贵,可你的父母没有你,不也是孤孤单单的?我正是顺着至亲的思念搭建成的桥梁才找到新世界的大门,等我带你过去了,你以后也可以回来接走你哥哥,现世不过是几年繁华,一场虚妄,只有那里才是真的,是永恒不变的!我们到了那里什么烦恼都不会再有了,你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呼,2022完本,20241029全本精修完毕,终于完成了心中的一件大事!谢谢追文的小伙伴,也感谢文中每一个角色带给我的成长和感动。后面四个章节暂时空白,另外,郑重推荐我的新文《春枝颤》戳专栏可见,目前存稿三分之二,大概25年初完本即上传,期待小伙伴们过来找我玩耍。
第200章 续命
“住口, 别说了!”林婴突然打断,捂住双耳,苏清河脸色一变, 苍白中隐隐有些发青,抓紧林婴的手,焦急道:“你、你不信我?连你也不相信我?”随即, 眼底的光芒尽失, 神色暗淡, 表情痛苦。
林婴稳住心神道:“苏清河你给我听着!死去以后的世界再好, 自有死去之后的光阴去受用,你活着的时候不好好活,尽去想死了的好, 怎知道你死了之后, 不会悔恨活着时候那些没做好、没做到的?这样两界颠倒,阴阳混淆,掂不出轻重,辨不明虚实, 岂不是活也活不好,死也死不好吗?”
苏清河一怔, 双眼爆发出空前的失望, 松开林婴, 连连退后, 嘴里喃喃道:“此间是虚, 彼岸为实, 我早就已经分的清清楚楚了!你不懂, 你还是不懂……”
林婴看他一眼, 话音一转又道:“世人都道你是一位天纵奇才……”
苏清河摇摇头:“他们不也都道, 我是个脾气古怪的瘫子吗?你既信了世人的前一句,肯定也早就信了他们的后一句吧!”
林婴:“……”
“你为何接近我?你怕我那个时候寻死,影响战局,连累你哥哥吗?”
林婴心底一沉,眼神躲闪,更不敢搭话,苏清河又道:“神隐发了一次疯,你就不敢再理我了,如今听我说完这些,恐怕心底,都已经在,暗暗打算想个办法即刻逃回凌敬去,从此躲我越远越好了吧?!”
林婴:“!!!”她心头骇然,话都磕磕绊绊起来:“你、你别胡思乱想,你别这样设想我,我……”
“算了,”苏清河不等她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推动轮椅转身出去,嘴里道:“怪我不该指望你,我真是疯了……”
林婴:“世子……”
苏清河走了,这可如何是好!林婴急得下地乱转,却不敢追出去分辨,她是怕苏清河口不择言,将自己想要回凌敬的事情乱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去,后来又一想,苏清河这人疯疯癫癫的,我怕什么?估计他说什么也没人信吧!
于是定了定心,再一想,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啊,走了以后若被捉回,便推说是被苏清河给吓的,以为苏清河要她死。
“孔嬷嬷,”日暮时分,林婴隔着纱帐,望着梳妆台前擦桌子的人影,孔嬷嬷应声回头:“殿下要喝水吗?”
林婴微微坐直了身体:“不喝水。”
孔嬷嬷做贼久了也不心虚,只是坦然道:“那殿下可有别的吩咐?”
林婴又摇摇头,只是盯着她看,孔嬷嬷怔了一下:“殿下病中需要静养,老奴先退下了。”
“站住。”林婴撩开纱帐走下地来,孔嬷嬷躬着身子,一动不敢。
林婴走到梳妆台前,将首饰盒子一一打开,倾倒,每倒空一个,就连盒子也一丢,转手间七八个都倒空了,地上的首饰珠光暗淡,甚至还有些脱漆褪色,落地既碎,形态扭曲。
直到最后一个首饰盒前,她才住手。
孔嬷嬷眼观鼻,鼻观嘴,沉眉敛目。
“嬷嬷倒还真是沉得住气。”林婴凝着她问道。
孔嬷嬷波澜不惊地回道:“老奴,不知道公主何意?可是嫌我收拾得不够规整吗?”
林婴随手掀开最后一个首饰盒,这里面莹莹泽泽,自带辉光,与地上的俗物相较,真假立现:“嬷嬷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孔嬷嬷仿佛此刻才后知后觉,她拔高了声音道:“这是哪个断子绝孙之辈干的好事!最近公主病着,屋里头人多手杂,老奴一心一意伺候着,心思都在公主身上,竟没成想,还有人敢浑水摸鱼!”
“嬷嬷小声些,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呢?”林婴微微一笑。
这一笑,可把孔嬷嬷笑得诧异了:“公、公主不生气?”
“登泰山取一叶,涉沧海饮一瓢,也算一场缘分吧。”林婴说着将仅剩那个首饰盒子也推了过去:“只是本想走的时候全部送给嬷嬷,却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嬷嬷不会嫌少吧?”
孔嬷嬷猜不透林婴何意,心中没底,忙道“不不不,老奴伺候公主都是应当应份的,老奴无功不敢受禄。老奴……”
“好一句无功不受禄,眼下便有一功!”
孔嬷嬷一听,林婴这是要用自己,悬着的心落回大半:“公主但有吩咐,老奴岂敢不尽心力?”
“嬷嬷是入宫二十七年的老人,想也猜得出来,会是谁一样一样,慢慢的换走了我的首饰吧?”
孔嬷嬷一颗心,仿佛被林婴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她脸色苍白,心里捉摸不定,回道:“老、老奴愚昧,不敢乱说,不然老奴替公主,把来过的人都喊过来?让公主挨个审审?”
“不好,”林婴摇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又不算什么,何苦为难人家,我猜,许是个比云萝还苦命的人,想换些赎身的养老钱罢了,可以理解。”
“公主真是活菩萨!”孔嬷嬷噗通一声给林婴跪了下来,刚要磕头,就听林婴话音一转:“再说,我若真想追查,何须叫人审问?凡是我用过的东西,都沾染了一点我的灵气,谁碰过我的东西,拿这个符一试便知。”
她说着,变戏法似的用黄纸朱砂画出一张符,捏指便窜出一苗蓝火,将那符燃了,烟气飘散在空中,竟自动成型,先是晕出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又以这圆圈为轴心,朝外蔓延一线,孔嬷嬷瞪大眼睛看着,很快便分辨出,那圆圈正对应着林婴所在的延年殿,而路线所指,先是自己的寝房,又是宫门口侍卫的寝房,再出宫门,分别前往的三个铺面正是往日销赃之地!
孔嬷嬷脸色青白,身心俱颤,就听林婴安慰道:“孔嬷嬷不要害怕。”说着一摆手,所有烟雾散去无踪,然后瞧着她的手道:“嬷嬷日日在此间洒扫,碰过我的东西,沾染到一些我的灵气也是难免的。”
孔嬷嬷抬起手,这才发现她双手都被那层薄雾纠缠萦绕着,怎么挥都散不出去。
“殿、殿下饶命!”孔嬷嬷垂下头,老泪纵横。她明白了,她不敢自作聪明了!只求林婴给个痛快,别再耍戏她。
“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忙个小忙。”
林婴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低声直言道:“我要回家,我走以后,你要按着我往日的习惯,日日煎药,送吃送喝,洒扫归置,闭门谢客,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你记着,我若此番不成,我回宫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孔嬷嬷一个头磕在地上:“公主饶命,放你走了,老奴必死无疑啊!您是泰山,您是沧海,我就是一只任谁都能踩死的蝼蚁,我……”
“不放我走你即刻便死!”林婴斩钉截铁道:“你想清楚,我走以后,你瞒上几天,大可拿走了我的东西逃出宫去,这些东西足够你吃用一生了。你人这么机灵,怎么逃出去不用我教吧?而且,我会留下一封辞别信,到时候车驰人只顾着追我,能顾得上你吗?”
孔嬷嬷毕竟活得久了,经过最初的慌张惊怕,很快定下心来:“这样说来,老奴当真还有一线生机?”她忍不住沿着林婴指给她的路追思下去。
林婴神色坚定:“我走得越远,就把车驰视线牵得越远,若我不巧被捉回来了,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孔嬷嬷心头一震,可是很快便狠下心来, “好!老奴我,早就想走了!豁不出去冒这个险,早晚困死在这里!”
“这就对了,”林婴道:“凡是我有的,随便你收拾了去,尽快吧。”
林婴拆开拨浪鼓,倒出一些秘制蜡丸,背着孔嬷嬷为自己易了容貌,又从棋坪字帖里拆出不少符箓,揣起其他符,挑出传送符,念化一张,倏忽之间,便已远去千里之外。
有了这些法宝加持,再有孔嬷嬷遮掩善后,林婴极其顺利的逃出了车驰,还打了个幌子假装回凌敬,实际直接去了前线,并在战场上捡到小左辞。
再次见到林宴,方才听说苏清河五日前割腕自毁,被发现时已经命悬一线,如今生死未卜,苏王丢下战场疾返回宫,苏军军心大乱。
算算日子,苏清河自戕之日,岂不正是自己离宫当天?
也不知他,到底死了没有。
林婴道:“哥哥可知,苏清河王子日日居住在用我玉人族骨灰建筑的房屋里?”
“知道。”
林婴:“既然知道,哥哥为何与这样的人结成同盟?”
林隐鹿微微一笑:“你也觉得他们不配是吧?”
林婴:“我从打被神隐割了一刀,仿佛日日梦中都能听见同族惨死时候的哭喊,我终于明白神隐为什么喜欢我了,这刀饮过玉人族的血,又日日切割用玉人族骨灰建筑的房屋,被喂成了气候,见到我就兴奋起来。而且苏清河可以与刀沟通,他早晚会知道你我玉人族的身份!我觉得,比起左道倾,哥哥更应该尽快铲除了苏清河才是!”
“放心。”林宴眼底闪过一抹杀气:“左道倾已死,今后我向你保证,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们一族。”
不知是否真的应验了水月国师的预言,自苏清河昏迷不醒,以苏王为首的苏军开始节节溃败,林隐鹿则大放异彩,不出一个月,雪片似的求援信调转方向,由苏军发起,朝林氏飞来。
林隐鹿倒也痛快,大手一挥,便将十万修士拱手奉还。
可没想到的是,这十万各家抽调的修士自林返苏之后,开始在各家宣扬一些褒林贬苏之论,在他们眼里林隐鹿非但不是懦弱无能之徒,反而是个惊才绝艳之主,心怀忐忑的苏军听闻这样的风声,非但不想法设法加以遏制,反而也信以为真,觉得这都是应了水月国师的预言,也是苏家气数将绝之兆。再吃几回败仗,更加心灰意冷,甚至有将军带着手下一个军团一起做了逃兵,有心挽救一二的,捉住逃兵非但不能杀一儆百,反而是杀一便激起更大的兵变,苏军人心涣散,无数能人异士,转而投奔林氏而去。
当林隐鹿收复了北境全地之时,无数的声音赶来为他歌功颂德,称赞他‘旷古绝今’的伟大,玄门百家不仅尊他为王,还蛊惑他趁机倾轧车驰,统一全地。
修士术士注重天意,林隐鹿自然乐意顺水行舟。可是两国倾轧非同小可,节节败退的车驰王献祭女儿用来做法恭请水月国师再临。
所谓的献祭,就是将亲生女儿,投入到那座废弃宫苑的枯井之中。
黑烟凝聚的雾象里,林婴依稀看到了一座废弃的宫苑,里面无数褪了色的符篆随风飘飞,地面上有奇怪的异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极粗的铁链拉扯过地面的声音,很快,贴地流动的铁链绷紧了,林婴顺着这些铁链尽头,看见一个,刚刚从枯井里爬出来的身影,他浑身上下,好像都被水底的藻类纠缠捆绑着,每走一步都湿淋淋的,带着一种溺死鬼的恐怖,然而他的身躯越走越直,身上的累赘逐渐丢弃,慢慢的,竟变作一位仙风道骨,黑发长飞的道人,可惜他背对着林婴,始终没办法看清他的脸。
公主自戕为祭,水月国师再临。
水月的到来重新凝聚了车驰人心,他调转周天灵韵,幻化五方精华,自称已为苏清河续命五百岁!也可以说,他为车驰续命了五百年。甚至,他还医好了苏清河的腿。
车驰举国欢庆的同时,林婴周身的不适达到一个顶峰,她自打回到凌敬就开始身体疼痛,嗜睡,一开始还以为身为低阶,动用了太多自带灵力的高级符咒,有损自身,可是休养几天,无数的灵丹妙药下肚,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还越病越糟,林婴三魂之一被缚在车驰,夜里被噩梦纠缠,白日精神恍惚。
幻象结束。
——“这就是一切的始末。”林婴道,“我当时为了稳住战局,的确刻意接近你,开导你,可我自问并非越界,也从未给出任何以身相许的暗示。而且……”林婴蹙眉,想起当初落在身上的诅咒,“我离开车驰之后中了你们的困魂术受尽折磨,我想就算我有不诚之过,我所遭受的惩罚和报应也早已足够相抵了吧。”
苏清河脸色霜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用阵法伤害你的!我清醒之后,知道是妹妹献祭换回我命,就已经很后悔听从水月的教唆,神隐也求先祖帮我封印了起来,只是,凭我的能量,始终也无法与他抗衡。”越说,越是颓丧。
“鬼王既然已死,你也封印了神隐。”林婴望着林宴道:“尸灾消灭之后,我们可以各自相安吗?”
“你说可以,当然就可以。”林宴没等回答,左辞率先说话:“多少人背地里,说林婴从来没有为凌敬做过什么,可是她从始至终的所思所想,又有哪一样不是为了凌敬!甚至她还曾经说过,如果凌敬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嫁去车驰也无妨,她甚至都已经乐意为凌敬去住由她同族骨灰建造的房屋了,还有什么比担受这种恐怖更赤诚的真心?
倒是你,作为凌敬真正的王,一味逼迫别人付出,不该反思自己的无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车驰这一段总算写完了。
第201章 恢复秩序
“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林宴脸色一变:“婴婴, 你从未告诉我,你被困魂阵如此算计过。”
林婴:“……当时你在打仗,我不想烦你。等你回来就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我也不想再提了。”
所有的修士都明白,那是怎样一种阴损的咒术,能将好人活活折磨疯掉!
苏清河脸色苍白地看完全过程, 也知晓了林婴所思所想。
他道:“原来是这样, 你对我动杀心, 就是因为神隐, 因为玉人族骨灰做成的那栋房子?”
林婴点点头。
苏清河道:“我如果将延年殿付之一炬,请问天神,可以退兵吗?”
林婴眼睛扑闪一下, 扭头说:“哥, 你已经是神首,别再杀戮了。”
林宴:“婴婴在车驰受了那么多罪,岂能白受!”
苏清河诚恳道:“我愿意为林婴公主所遭受的一切付出代价,只是车驰百姓无辜, 还请天神念上苍有好生之德,高抬贵手!”
这时候王宫传来一声爆炸, 延年殿火光冲天哭喊不绝。有人来报:“蓝氏家主蓝念昔正为陛下冲锋陷阵。”
“荒唐!”林婴怒道:“陛下没有指令, 蓝家擅自攻城还企图将罪孽填到陛下头上。还不叫他们住手!”
苏清河闻言面无表情起身离开, 他已经明白与其祈求这些人, 不如直接与侵犯者决一死战。
苏氏宫墙之内, 一条大蛇翻卷吐火, 蓝念昔明显不敌, 可是誓死硬拼, 他怒骂道:“蛇妖, 还我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