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老拿徒儿两个字堵我!”
“真讨厌!”
“如果我不是他徒弟,他就不会对我好了吗?”苗树成晃晃脑袋,她讨厌这个问题,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她从储物灵袋里拿出文不顾的骨,南鸾的翎羽,以及握在手中空空的石头,脚边靠着杜莫谷给的重剑。
苗树成单手撑着脸在一旁发呆,“我说自己是个探宝奇才……”
寻到的均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处啊!
一道黑影闪过,苗树成手中的石头摔落在地上。
石头一分为二,裂开了。
“糟糕!是空空的石头。”
苗树成伸出手去捡,刚一触碰,手指被石头划出一道痕迹。
“哎哟!”红点低落在石头上。
一大片黑色雾气弥漫开来,周围一切都瞧不清楚了,苗树成伸出手在浓雾中摸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苗树成施展术法,试图照亮一些,起码看清脚下的路也好。
灵力全然被压制,怎么都没有用。
在这种情况下,苗树成也不敢再随意走动,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闭上眼,释放出神识,企图寻找到出路。
只能望见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石头,耳边不断有一个声音让她靠近。
“苗树成,快去,那是你的东西。”
这数道诡异的声音反而让她心生退意。
苗树成问,“我的东西,我的什么东西?”
声音戛然而止,浓雾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自浓雾中探出许多双手,推着她往前。
“喂喂喂,慢一点慢一点!”
移动速度很快,距离似乎很远,因为苗树成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她问。“空空,是你吗?”
无人应答。
等她站到泛着红光的石头面前,苗树成脑袋里瞬间闪过了很多模糊的画面,但她瞧不清楚。
石头腾空,猛地往她额间冲,苗树成举起手表示拒绝,石头却绕过她的手,融进她的额间。
浓雾彻底散去,苗树成挠挠脑袋,揉揉自己额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她额间红色的树木印记越来越清晰,渐渐要压制住那闪着金光的佛文经书印记。
苗树成懵懂的往回走,边走边摸着自己的脑袋嘟囔,“空空的石头唰一下就不见了……”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苗树成曾堆积着无数不懂的情绪,此刻,在她的心中如浪涛奔涌而来。
额间的红色树影悄悄探出枝蔓,它们慢慢移动,而后将苗树成围了起来,她躺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不停地伸出手抹自己的眼泪,她止不住的想哭。
许是擦眼泪的动作幅度过大,苗树成手指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红色的血珠沾染到了她手中握着的骨头上面。
树影编制的枝蔓全部碎裂开来,苗树成独身站在原地,她感受到了无边无尽的孤独……
她口中喃喃道,“我好想你。”
像是捆缚内心声音的镣铐松开了,名为思念的家伙,四面大方向苗树成席卷而来。
她站在风暴的中心,被曾经束缚起来的情感所冲刷着,洗脱自己心中空白的那一块。
苗树成忽然觉得好疼,疼得她没有力气喊出任何声音。
太冷了,太空荡了,太孤独了……
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身边,围绕着她蠢蠢欲动的只有那憋得人憔悴的思念。
它无声无息。
这一次,苗树成不再有任何逃避的机会,脑海中下意识思念的人,就像细语呢喃中自己劝说自己的那些苍白的话。
她身边不再有心魔,不再有他人。
苗树成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嘶哑声音喊出的是那一句,近乎疯狂的,“师父。”
额间的红色树影越来越耀眼,苗树成眼中浑浊迷茫的眼神也越来越清醒明了。
她额间的佛文经书印记彻底碎了。
苗树成呆愣站在原地,向她充斥而来的并非其他的东西,而是这世间真挚,纯粹的情感。
不再需要解释,苗树成终于彻底懂了,什么是爱……
“爱是两者之间的悸动懵懂,爱是相互割舍不下的牵挂,爱是天上遥挂的星月,”苗树成眼中洗去藏着的戾气,她捧着手中缓缓消失的文不顾的骨头感慨,“爱,代表着思念。”
“与此同时,爱也代表着失去控制……”苗树成眼中闪过几分瞧不清的意味,她抹去了自己刚刚因害怕孤独,而咬破嘴唇上沁出来的血珠。
等易连山感受到他滴落在在苗树成身上,遮挡她七情六欲的心间血消失时,他慌乱不堪,直奔苗树成离去的方向跑来。
心魔伺机而动,黑影拦住他,现在它已然是实体的存在。
“易连山,你想做什么?”
“想再次掩盖她的情绪,想再次让她体会不到那些情爱不成?”
易连山冲不破黑雾,他彻底慌了。
他怕自己徒儿懂得爱恨,他怕自己徒儿读懂自己眼中的情意,他更怕自己徒儿恨他。
他怕这一切只是他因愧疚而诞生出来的美梦,为得不是让她放下仇恨,而是他易连山的一己之私。
他不敢冲破黑雾,不敢再进一步设想,亦不敢奢求什么……
曾几何时起,易连山那身为佛者,寸草不生的心,也生出来一朵花,他甘愿守在花旁,日日夜夜诵读无上经文。
黑影终究是扯下遮盖住它身形的黑布,“苗树成”笑容灿烂的向他走来。
她温柔笑道,“师父。”
“你会亲手将我灭杀吗?”
易连山愣住了,他望着那张和徒儿一模一样的脸,苦涩跪地。
自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了许多画面,密密匝匝的全是关于苗树成,他寻不到,也找不出那个答案。
苗树成,就是他易连山的无上梦魇,更是他心中迟迟不见消退的心魔。
第71章 难捱心魔
“苗树成”笑着伸出手, 她小声问,“师父,你会救我吗?”
易连山手中带着的戒指终被崩散, 他的一头长发,铺散开来,“青丝凡尘……如何散去。”
“我终究是走不出去, 终是放不下。”
但他错了。
被困于阴霾中的他无法向人诉说, 亦存在热烈的远方, 向他踏步飞奔而来。
清脆的声音传来, 她惊讶道,“师父,你的长发真好看。”
易连山愣住了, 不敢抬头, 他羞愧难当,他怕见到自己徒儿。
他怕抬头,入眼望见的只是那道难捱心魔。
“师父,你又做噩梦了吗?”苗树成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自远处便看见了自己师父, 见他仿如雷劈电击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再品味那些情爱, 大步大步走了过来。
苗树成伸出手, 缓缓牵住师父, 微微泛红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掌, 她起了坏心思, 偷偷的挠了挠师父的掌心, 那里烫烫的。
“师父, 你别害怕。”
她见师父望着地上的杂草发呆, 默默跟着蹲下。
苗树成单纯的想着, “师父,佛陀好像有时候也挺懒的,他们分明听得见世人祈愿,却装作若无其事,不插手,不动心。”
“师父,我明明同佛陀说了好多好多次,希望你不再被噩梦环萦,为何它不给予我回复呢?”
易连山没有回握她的指尖,苗树撇撇嘴,靠着自己师父坐在一起,她取出了南鸾赠她的翎羽,指尖轻轻划过羽翼。
忽而,黑影闪过,翎羽划破苗树成的之间,上面沾上她的血珠。
黑影晃动,依稀能瞧见“苗树成”的样子,她笑道,“师父,我乃探宝奇才。”
“我寻宝,寻的不仅仅是珍宝,更是世间纯粹到极致的真情。”
“师父,你终归是错了。”
随着她的话落,苗树成额间的红色树木印记,光芒越耀。
如同她修行百年幸而得到的那株藏星草一样,一夜之间,她化形长大了,而此刻,一瞬之间,她成长了。
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娃儿,她变成了那个尚未体会过仙界却惨遭折磨的俏丽女子。
苗树成新奇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她惊讶于南鸾这片翎羽的特别,心中也是涌进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苗树成眼中并无不解,因为这次,她知晓是什么。
那是爱,是南鸾母亲对她尚未长大孩子的期盼,是她遗憾却又不得不离去的选择。
师父,我真的知晓什么是爱了。
苗树成痴痴地看着易连山,她问,“师父,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懂的吗?”
易连山不敢答,却又不得不答,他强忍着心中不安,说了一句,“想。”
苗树成笑了笑,她调皮地将易连山乌黑的发绕上自己指尖,她举起手问,“师父,你觉得你的长□□亮吗?”
易连山皱了眉,他不懂为何自己徒儿会在这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忽然,苗树成缓缓靠近他,咬上了他略显苍白的唇,一推,人轻飘飘倒地,他从不对她有过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