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照常休息修炼、玩闹吃饭,入夜沐浴后,徐离陵去收拾浴房、洗衣裳。
这是莺然难得的独处之时。
她借着到后院散步,等徐离陵一起上楼睡觉的由头,和大花在屋后碰面。
见到大花的猫影,莺然才发觉它有段时间没在她面前出现过,以至于她都没察觉到,它瘦了。
莺然心疼地问:“你这段时间在为了我忙什么,这么辛苦?”
大花叹气:“是辛苦。”
考虑到待会儿徐离陵洗完衣裳就要和莺然上楼睡觉,大花长话短说:“到临关后,你们第一次出去采买时,我不是没去嘛。那日我在附近巡视,发现了一只猫妖。”
莺然惊奇:“猫妖?”
在懿王洲时,她只听说过有妖,从未真的接触过。
大花:“嗯,一只有千年道行的猫妖。它一直朝这儿看,没多久你们回来了,她就跑走了。但那天晚上,它又出现了,化作人形朝这儿来。”
“傻狗睡得死沉,我上前去拦住它,问它来这儿要做什么。它说,它来找它的爱人。我问谁是它的爱人。它说——”
大花顿住,瞥向莺然,“它的爱人,是徐离氏的公子。”
莺然愣了愣:“然后?”
见莺然似乎没有太激动,免了它劝慰,大花松了口气。
它接着道:“我刚刚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暂时把它赶跑了。之后,我去和附近的流浪猫们打听了一下它的情况。然后……”
“你知道吗,我们猫是不太能认得出你们人族的脸的。也就是说,那只猫妖几乎就是个脸盲。”
莺然点点头。在现代时,是听说过猫是靠气味辨认主人的。
那大花能认得出她的脸吗?
她好奇了下,默默拉回走远的思绪,接着听大花说。
大花:“附近的流浪猫说,它叫珠儿。珠儿千年前是有个爱人住在这儿。后来这儿的人都搬走了,珠儿仍在此处等人。但因为脸盲,看到一个在此处停留的男子,便会上前问——”
大花学着珠儿的腔调道:“你还记得我吗?你说过回来娶我的。”
说罢,大花恢复正常:“当然,那些都不是。有偶然路过的凡人,还被它吓得不轻。不过它没有害人之心,只是在此等人而已。”
“于一只猫妖而言,在满是修士的城中独自待着,是很危险的。但她也很幸运,曾经阴差阳错叫住一位心善的修士,得了那修士夫人的怜爱,带回家照顾去了。从那以后她有了吃住之地,但还是会每天过来等一会儿。”
莺然:“那你这段时间是陪它等人去了?”
“不是。”
大花烦躁地挠挠头:“我在阻止它来找徐离陵。它听说了徐离陵姓徐离,认定徐离陵就是她等的人!”
莺然沉吟:“那你不妨带它来找怀真,让它辨认清楚,也省得你要和它斗智斗勇。我也好弄清楚,怀真过去是不是真有这么一段。”
大花苦恼:“我觉得它要找的不可能是徐离陵,应该是哪儿出了错……但我若是敢让它去找徐离陵,就不会这般拦它了。”
莺然不解:“为何不敢?”
大花:“它若出现在徐离陵面前,他一定会杀了它的!”
莺然:“怎会呢?怀真不会随意杀人。”
大花始终记得在无隐村时,徐离陵的大开杀戒。
它心道:你懂个屁,他就是会看心情随便杀人的人。
若是珠儿找他,以珠儿那执着又呆愣的性子,必定讨他厌烦。
他肯定表面上和你说:“我必会解决好此事。”
反手就把珠儿杀了,彻底解决个干净。
这话大花没法儿对莺然说,只能道:“你不懂,反正我觉得他是。”
莺然摇头,轻拍大花脑袋一下:“就算是,有我在,也不会叫他滥杀。”
大花犹疑:“倘若它和徐离陵过去真有个约定,你不会生气吗?气起来不会针对珠儿吗?”
莺然又气又好笑:“在你眼里,我原是这样不讲理的人?”
大花嘀咕:“倒也不是,但你不是气起来连徐离陵都又打又骂嘛。他对你那样好,你都那样对他,而且又霸道……”
莺然板起脸,一言不发地盯着它。
它声音渐小下去,眼珠转转,讨好道:“不过,这是你族群地位的体现!”
莺然哭笑不得:“既然我如此强势霸道,你不是更应该信我能保住珠儿吗?我说了,我不许怀真杀珠儿,你只管带它来吧。”
院前水声停了,是徐离陵洗完了衣裳。
大花立刻警觉跑走:“那说好了,我明日带珠儿来。”
莺然点头,笑骂道:“小没良心的。”
她却不知,原来她在大花眼里一直是这种形象。
不过大花是只猫,在它的世界里,不同种族之间的捕杀权,是强大的体现。
就像它会和小黄打架争夺地位,会捕杀老鼠吃一样。
所以才会觉着,她与徐离陵对它们这样的弱者,随意打杀是正常的吧?
这般想,莺然心中又有些感怀。
倘若大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猫咪,是绝不会有这样的认知的。
大花在成为系统之前,过着怎样的日子呢?
她轻叹,到前院去,挽住徐离陵上楼歇息。
她在床上先躺下,徐离陵问她:“要喝水吗?”
她道不喝,他方吹了灯,在她身边睡下。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莺然侧身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肩头合眼。
房中安静下来,她忽又想起大花说她霸道,道:“怀真?”
徐离陵:“嗯?”
莺然:“你觉着我霸道吗?”
徐离陵:“怎么突然问这个?”
莺然睁眼,于黑暗中盯着他:“为何不答我?”
徐离陵侧头与她对视:“不霸道。”
莺然莞尔。
徐离陵又道:“你记得吗?你我成亲后第一次回门,你娘叫你盯紧我,那时我就在门外,听见了。”
莺然回想起那事,好笑地点头:“那会儿我娘说你长得招蜂引蝶,又在金水镇做工,不在我跟前。若不盯紧些,你在外边养了人,我都不知道。”
“但我同我娘说,夫妻之间,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这日子不如不过。”
徐离陵:“嗯。后来回家,你又同我说了这事。”
莺然眼神温软:“我同你说,哪日你若真有了别的心上人,就同我说,我绝不纠缠。”
徐离陵轻抚她的发。
莺然抬眸,望进他眼里。
他漆黑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你那一刻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杀了我。”
莺然脸上笑意一僵,气道:“你同我说半天,就等着在这儿嘲讽我呢!”
徐离陵笑出声。
莺然轻哼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徐离陵从她背后将她抱入怀中,唇离她极近,像在她耳边说话似的:“今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谁说你了?”
他一语道破问题关键。
若无人说她,她根本不会这样问。
莺然:“没谁,就是明天,我要带你去见个人。”
徐离陵:“什么人?你爹娘?”
莺然疑惑回眸:“怎么突然提起我爹娘?”
徐离陵:“除了你爹娘,还有谁敢说你霸道?”
他还在揶揄她呢!
莺然斜他:“不是我爹娘,他们不来才是最好,在懿王洲肃京可比与我相认安全得多。”
她语调渐低,眸光悠远一瞬,又反口咬他脸一口:“也许是你的故交也说不定呢。”
徐离陵:“不可能。”
他的故交,不是在天霄,便是在黄泉。
这么多年过去,能投胎的已经度过好几个三岁了。
莺然背对他调笑:“怎么不可能?没准儿不仅是故交,你还对人家说过什么话。”
徐离陵嗤笑:“你还没睡,就做了噩梦想打骂我?”
莺然撇嘴,闭眼睡觉。
徐离陵捏住她的脸要她回过头来:“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莺然闭着眼:“没谁,你明天就知道了。”
徐离陵低头,狗一样舔了下她的眼睛。惊得莺然睁开眼看他:“你做什么?”
他猜到了:“是你带回来的那只小畜生。”
莺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小畜生……”
很快想到,他说的是大花。心道他对大花原来一直这般称呼,难怪大花怕他。
她道:“和大花没关系,大花没说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