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圣丹学院几个长老和执事皆都前去询问情况，过了一会向秦飞宇走来。
“应该是追随海梦妖一族的潮妖鱼，秦老，我们启阵吧！”
一只海梦妖身后可能会有成千上万只潮妖鱼，竟然被他们遇上。
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
他们圣丹学院的船都是精心打造就是为了面对海上的种种危险，秦飞宇点头吩咐下去，分出一小部分人加快航行速度，离开海梦妖的领域。
“秦老，您快进去这外面有我们守着就好。”其中一名执事担忧道。
秦飞宇目光扫向一旁静立不动的池宁，摇头摆手：“不用，你们去做自己的事。”
月亮躲进云层内，漆黑的海面时不时有黑影跃出水面。
船上修炼者都是圣丹学院培养，几十个人各自分布不同位置，足以覆盖整艘船的阵法严丝合缝与船相接，若隐若现闪过雷光。
秦飞宇安排好事务走到池宁身边就听到她仰头轻声道：“这个阵法你们还在用。”
在阵法展开的时候，池宁就认出来这个阵法是来源于九玄门。
“习惯了，何况这是当年九玄门送给圣丹学院在海上航行的保障，如今也找不到几个可以代替。”
秦飞宇此刻面对池宁内心的激动已经平稳不少，纵然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出，顾及现在场合的不合适还是忍住。
比起这些，没有什么比池宁回来更加重要。
海浪翻涌，一段吟唱声再次响起，下一瞬海面一条条黑影冲出跃上船板，还未落下就被半空中的阵法阻挡，雷光闪烁，噗通一声掉进海里，空气里弥漫着焦糊味。
潮妖鱼一批又一批不怕死往阵法撞去，不知疲倦如同傀儡，这就是海梦妖的能力之一。
它能控制比它还要弱小的海妖。
“周斌还未回来，看来这次遇到的海梦妖有些棘手。”秦飞宇在船上留了印记，方便离开的周斌找回来，能拖住周斌这么久的说明海梦妖实力与他相当。
“阿宁！”
就在两人说话间，江洛深担心池宁的安全从房间内走出来，好不容易找到池宁就看到秦飞宇也在。
视线投向池宁的侧脸，心头一跳。
池宁的身份被发现了！
秦飞宇扭头看去，见江洛深走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是说过天玄境以下不要出来！”
“飞宇。”
“师尊。”
两道声音一大一小同时响起，秦飞宇脸上神情变了又变，猛然间记起来池宁和他徒弟的关系。
以这种关系论处，池宁还小了他一辈。
要是早点知道，他肯定不会收下江洛深为弟子。
江洛深不知道秦飞宇此刻糟糕的心情，也没有听到池宁压低声音的称呼，几步走过去规规矩矩弯腰行礼，态度诚恳解释：“师尊，我是担心我夫人，事后师尊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见到池宁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秦飞宇嘴角抽了抽，有他在这里绝对不可能让池宁有危险，再者，有池宁在他怎么可能真的去处罚，咳嗽一声道：“无碍，反正马上就要出海梦瑶的领域。”
江洛深咧嘴一笑，俯身再一拜：“多谢师尊。”
转而又对池宁喊道：“阿宁。”
池宁应声：“嗯。”
秦飞宇眼皮子不受控制跳了跳：“……”
他认识池宁是在进入圣丹学院之后，那个时候池宁已经是同辈里天才，加上身份尊贵，
圣丹学院八阶和九阶炼丹师都想要收池宁为弟子。
那个时候他对池宁心里多是不服气，修炼和炼丹又不是一样。
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曾经的池宁见面绝不会对他说那样调侃的话。
那样如山巅之雪清透冷尘的人，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冒犯，可望而不可及。
江洛深往池宁身边走近几步，与她并肩而立，偷偷小声道：“师尊他知道了？”
“嗯，没事，可以相信。”池宁简言意骇，眉眼却柔了几分，“你怎么出来了，有没有受到梦海妖的影响？”
“梦海妖？没有吧？我是听到外面的动静还有看到阵法才出来的。”
江洛深在房间沉浸在修炼内，好似听到什么声音可很快那声音就被隔绝在外，没了声音他就没有在意。
等修炼结束知道外面发生了事，池宁也不在房间内。
他好奇询问梦海妖是什么？
池宁简单解释了几句，梦海妖以精神力为食，在夜间以歌声控制人的神智，引人入海。
精神力越强的人更受梦海妖喜欢。
让池宁感到奇怪的是连她都受到了影响怎么江洛深一点事都没有？
“大概我运气好吧！”经过池宁讲述，江洛深想起来那个时候系统好像出现过。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帮了忙。
缄默不言的秦飞宇一句话都插不上，索性干脆不再说话。
本来是不相信池宁和江洛深是夫妻的秦飞宇彻底相信了。
再过一刻钟后，船已经离开梦海妖的领域，冲撞阵法的潮妖鱼逐渐减少，离开许久的周斌带着一身海水回到船上。
“秦老，没有抓到梦海妖。”
周斌还是第一次遇到梦海妖，早听说梦海妖极其难缠，他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他这一身力气在大海里根本使不上全部实力。
秦飞宇暗自松了一口气：“我们离开了梦海妖领域，接下来再辛苦两日，靠近天极洲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来时他们是一样的航线没有遇到梦海妖，可见这件事是个意外。
周斌点头准备去换件衣裳，沾了一身海腥味，路过池宁不经意目光落在池宁脸上猛地脚步一滞，满眼惊疑：“你？”
“周前辈。”池宁语气镇定道，从秦飞宇那里得知周斌不少事，百年前秦飞宇救过周斌的命，此后周斌时常护送圣丹学院的船海上航行安全。
周斌瞧见秦飞宇暗中对他挤眉弄眼，明白事情结束了。
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不再多言。
待周斌走后，秦飞宇让池宁稍等片刻，转身去找其他长老嘱咐剩下的事。
池宁知道秦飞宇有不少疑问，既然已经承认身份，她便就此说清楚。
“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些话要单独和秦飞宇说。”
“嗯，那我等你回来。”
江洛深点头答应，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故友重逢，定然要提及四百年多年的事。
还有她的死。
秦飞宇交代的很快，似乎担心池宁等急，匆匆赶回来。
他领着池宁来到一间茶室，亲自给池宁煮了一壶茶。
“池宁，是谁杀了你？”
“我不相信你会那么简单死去，九玄门可是九洲第一仙门，怎么会被外人轻易入侵。”
这些话用来糊弄后人就算了，秦飞宇在的那个百年，有不少人怀疑九玄门之事另有蹊跷。
池宁压着情绪道：“是陆南柯。”
“什么！真是他！”秦飞宇气息倾泻而出，差点拍桌而起。
他怒气难止，“我就知道他狼子野心，毁了九玄门，还说要建一个与九玄门并立的宗门。”
池宁：“连你都有这样的猜测，看来私下里知道的人还是挺多的。”
过去那么久，池宁已经没有太多情绪波动，陆南柯与她的仇恨，相隔四百年，而她又要花上多少年才能追赶他？
秦飞宇舒缓一口气：“其实都是大家的猜测，没有人敢明面说出来，陆南柯建立天仙宗后就大肆镇压曾经与九玄门交好的势力宗门，在他在天极洲最后飞升前的威压一度压着很多势力宗门差点喘不过气，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天仙宗未来铺路。”
他常常想，这样的人竟然能飞升，真是天道不公！
若是池宁没死，真正应该飞升的人是池宁。
“我死后九玄门不可能突然间就消亡，里面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自从在暮云洲知道陆南柯篡改了一些记载，她就知道想要弄清楚必须要去一趟天极洲。
他想要磨灭这段往事，那她偏要找全。
秦飞宇道：“当日你与陆南柯大婚，九洲各大势力云集，同来祝贺，中途发生了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池宁回想一番：“我记得没有人来禀报我。”
大概那日是她的大婚，因此没有人敢来打扰她。
“当日海上出现异变，有人看到雷洲与雾洲同时靠近天极洲，如今大的事发生恰好不少九洲强者都在九玄门，于是都一同赶去，也就在此刻，九玄门上下一大半弟子离奇死亡，九方夫人身重剧毒，你师兄流飞尘下落不明，宗门事务都交由陆南柯处理。”
“我父亲呢？”
“顾宗主与其他人查看雾洲与雷洲异常消失不见，有人说他被困雷洲雷海不得出，直到你的死讯在天极洲传开，听说顾宗主天极洲出现一次后离开就此失踪，九方夫人因为你的死伤心过度回到了暮云洲，就此九玄门一落千丈。”
秦飞宇悲叹一声，就此九玄门完全成了空壳子，剩下的弟子都纷纷离开。
“不对，九玄门怎么可能就这样消亡？”池宁蹙眉反驳道，亲耳听到这个过程一点都不相信，她不自觉拔高音调，“就算九玄门没了我父亲和母亲，还有众多长老，他们都去了哪里？”
有他们在的一日，九玄门都不可能就此消失。
以九玄门的底蕴，怎么会……
池宁眼底泛起悲痛，从心脏蔓延的痛楚遍布全身，指尖用力嵌入掌心，任凭鲜血攥在手心，缓解身体的痛苦。
她明白，秦飞宇说的是真的。
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唇瓣轻颤压抑着无尽痛苦。
秦飞宇不忍看向池宁，神色触动，顿了片刻说：“你在暮云洲应该还不知道，九玄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