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担心你,”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不自然的嘱咐着:“所以你以后不许再私自出走,若是想换个地方,我会去接你。”
这次他可真是被吓到了,那日将她从客栈带回,他便发现,她先前深受重伤,已是濒死边缘,好在有人相救,她才能回到自己身边。
若疆曾问过她关于失踪后的事,可她决口不提,他便也随了她意不去深查,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长廊这边,神翊看着身侧目送两人的女子,低沉声中夹杂着笑意:“看来你很喜欢卿落。”
凌月心中一震,难道他这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谨慎道:“回尊主,小少主聪慧伶俐,凌月自是喜欢。”
神翊饶有兴致打量着她的神色,笑道:“你若是喜欢她,无事时可去寻她,她自幼时与若疆相识,每年都会到这住上一段时日,我看她对你也颇有好感。”
“入这驻神殿几日,你可有去过无涯台?”
“凌月未曾去过。”凌月恭敬回答。
他这一问是何意思?无涯台乃是他的私人楼台,内设有禁制,若非有他的准许,谁又能上得去。
相较于凌月的思绪飞乱,神翊显得漫不经心。
他道: “今日有霞光,一道去看看罢。”
啊?
凌月明显没想到他问这话只是突然想看风景,呆呆“嗯”了一声。
夕阳黯淡前一刻钟,落霞将黑石悬崖铺上一层金辉,崖下栖无城笼罩在余晖之中,显得温馨安宁,凌月站在无涯台,将眼前安宁景象尽收眼底。
“你觉得为王者应当如何行事,才能无愧于臣民。”
神翊静立在无涯台上,低声问着身旁女子,冽风肆意刮过他那身黑金锦袍,冲散了一身冷意。
他竟也会有这种苦恼吗?
凌月看着他那被夕阳余晖笼罩的身影,心中也开始思考起他的问题,如何行事?她不知,或许无愧于心就已是不易。
她温声道:“凌月不敢妄言,但尊主统管妖域千年,族人才得以修养生息,太平顺遂。”
凌月说这话倒也并非恭维,虽说他千年前试图侵占人界,可这妖域也的确得他庇护。
于她而言,两人虽站位不同,可这妖界于人界却并无不同,妖族同人族一样也是天地生灵,同样也有生存在这天地间的权利。
身旁人听到她的回答,低笑了一声,他倒也并非真要她说出什么,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沐浴着将落的夕阳,两人在无涯台伫立良久,直到夕阳落下,明月悬于半空,神翊才再次开口,向着身旁那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女子,嘱咐道:“你先回阳灵殿。”
“是,尊主。”凌月行礼后,恭敬退了下去。
第48章 凌月从无涯台出来后,并未按照指示回了阳灵殿,而是不再掩……
凌月从无涯台出来后, 并未按照指示回了阳灵殿,而是不再掩藏修为,换了一身装束,趁着夜色出现在天珠之力所指的一处殿宇中。
这殿宇与主神殿相隔不远, 殿宇四面环绕, 黑石铺顶透着威严, 围墙四周种满了高大茂密古树, 置身其中恍若身在森林深处。
凌月看了一眼殿宇牌匾,那牌匾上刻着的字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心中更是谨慎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往墙沿探去,避过巡逻的黑甲卫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偏殿中。
顺着月色探去,……是连成排的置物架上,架子上放置着许多人界的小玩意,约摸有六七百件之多, 置物架不远处则堆积着六七个箱子。
凌月穿梭在置物架之中, 仔细搜寻着天珠,心中不经升起烦躁感。
这人又不是孩童,居然收集这么多小玩物。
她加快了动作, 搜寻了半刻钟,这才把置物架中的物件检查得差不多。
“不行,得再快些,他应该就快回来了。”
窗外透入的月辉。
凌月快步走向那还未到过的箱子旁, 将堆放的箱子一一排开, 手中蓝光汇聚, 往箱子探去, 终于在第四个箱子中感觉到了天珠气息。
她面上一喜,抬手将箱叩解开, 让人意外的是,这箱子与先前几箱不同。
前几箱都是成百上千的明珠,唯独它,只放置着一个古朴木匣,匣子上刻着残月莲花纹。
这匣子出自宗门!
凌月看到这花纹,心中一惊,伸出的手止不住颤了颤。
她将小木匣放在手中,胸口莫名跳动起来。
手中木匣外部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符文,似乎是护匣禁制。
凌月伸出手打算将禁制破开,那淡青色光韵却是犹如藤蔓般萦绕在她指尖,随后自行消散。
木匣瞬间自动弹开,一枚形似宗门残月莲花佩的玉环映入眼帘。
看到青色玉环的一刹,凌月眼中满是错愕,眼前之物看着如此熟悉,虽不是天珠但却有着相同的气息。
这难道是师祖的遗物?但她的物件怎会在若疆手中,还被这样小心翼翼单独放置着。
凌月思绪万千,手指已不由自主拂上玉环,只一触碰便感受到了从玉环中传出的神魂之力,眼前一阵恍惚,耳鸣声响起。
还未来得及探究这玉环的奇异之处,一道黑影从窗外快速掠过。
破空声在沉寂氛围中突然响起,剑锋带着强横力道直穿殿门,带起一阵飞屑,直逼手握木匣的女子。
凌月知道是他察觉到了,她将木匣紧紧握在手中,这木匣,今夜她一定要带走。
青芒短箭破空而出,分成两股,一股抵挡着来人攻势,另外一股在空中飞舞,将周围置物架全部损毁,宝箱之内明珠四处散落,散发着刺眼光芒。
越混乱于她带走木匣越有利,看着这四周一片狼藉,她将青芒短箭收回,往另一扇窗极速移去。
“想走!”
屋外之人说话间已至身前,他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眼前蒙面之人腰带,以极强力道将人一把拉回了室内。
凌月被这猝不及防一拽,手中木匣掉落,刚想去捡,若疆那银色弯刀已经逼至身前。
她侧身一闪,弯刀从她左侧手臂旋过,刀尖划破衣袖没入肉里,鲜血霎时间便洇湿衣袖,滴落在地面。
凌月左手紧按破口,顾不得那匣子,操控青芒短箭快速往身后撤去,掩入树林中。
“没想这银毫上的煞气如此蛮横,他的修为竟也如此强,还真是小瞧了他。”
她额头细汗密布,脱力靠坐在树干上,松开手臂那已经泛黑的伤口,取出储物戒中白昀留下的丹药服下,收敛好气息,往阳灵台方向极速飞去。
面对满屋狼藉,若疆只是轻蔑一笑,将手中银毫弯刀收起,抬脚跨过七零八落的小物件,走到木匣前。
他将它小心翼翼捡起,看着匣子内玉环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揣在怀中带离了这混乱的地方。
若疆交手时便知蒙面之人并非妖族,而且也看出了她是想要这匣中之物,想来是识得它,所以才看在这玉环主人份上,放了她一条生路。
他看着刀刃上的煞气,银瞳闪着精芒,虽说放她一命,可她将自己这储物室弄得一团遭,怎么也得付出些代价才行,这煞气侵入骨髓,必不会好过。
凌月强忍着伤口传来的灼痛,脚步虚浮赶回阳灵殿,为了将身上血气冲散,她几乎是一路强忍着走回,待回到阳灵殿时已过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心下盘算着若是神翊问起该如何回答。
思考良久后,强装无事,在微暗灯光中推门走进了殿内。
刚推开门,一股浓郁酒香扑鼻而来,凌月被这凛冽酒气熏得忍不住蹙了蹙眉,抬眼看去,就看到了这酒气来源。
桌上神翊满身酒气,手杵着下颌,闭着眼小憩着。
身上那黑金衣袍随意铺落在地面。
凌月脚步轻缓,向着他走去,试探开口道:“尊主。”
神翊并无任何反应,依然闭着眼。
看到他这般醉意,凌月知道他这是喝了许多酒,松了一口气,心中忐忑感消失了一大半,连带着身体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既然他喝醉了,那自己也就无需去解释这许多。
她将桌上人轻轻扶起,将他的手臂架在颈后,咬牙使力支撑着他沉重的身躯,搀扶着他往床榻上走去。
走动中,手臂因着使力再次溢出,鲜血将衣物洇湿一片。
室内灯光黯淡,纱帘浮动,看着安静躺在榻上的神翊,凌月眼中露出不明之色。
她轻轻触碰身下之人的手臂,再次试探开口,看到他一如先前,她才放心将手收回。
先前本以为这天珠在若疆寝殿中,可经过刚刚的查探,她才发现天珠并不在他那里,那只能是在神翊手中了。
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或许也是唯一能近他身且不被察觉的机会了。
凌月手中灵力汇聚,往他身上探去,心脏不受控制剧烈跳动起来,连带着覆上他身体的手掌都忍不住颤抖。
只是几息,她竟觉像是过了几年一般煎熬。
凌月敛着神从头到尾仔细搜寻,可就在手掌略过小腹时,一只大手突然以极快速度死死钳住了她的手腕。
瞬息间,她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回过神时,脸颊已经贴在了他冰冷的面具之上,铁器冰冷的触感带着一股冷意贯穿全身。
“你在做什么?”男子低沉缓慢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
凌月感受到那湿热气息打在耳后,同时从胸腔传来的震动声。
她挣扎着想起身,就听到身下人再次开口,与往日低沉不同,他声音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迷离:“别动……”
话音落下,另外一只手也覆了上来,翻了个身,将她整个人拉到了床榻内侧,笼在怀中。
凌月感受到他的手掌在游走中覆上了自己的腰间,吓得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四周可怕沉寂,耳边却是清晰湿热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是离得太近还是怎的,凌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极快,身上更是渗着冷汗,手臂那伤口也伴随着心跳,愈发疼痛起来,直钻入骨。
她用了力想挣脱这个令她窒息的枷锁,但身旁人力量太过强大,她挣了半天,不仅将自身力气全部耗尽不说,还加重了手臂的伤口。
最终她放弃了挣扎,昏睡在了床榻之上。
凌月昏睡过去后,身旁原本醉酒的人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毫无半分醉态。
他将怀中女子放开,平稳放在榻上,将她那黏在额上的发丝整理好,语气无奈,低声道:“又受伤,若我不装醉,你要如何圆?”
说到底她也只有百岁,与他这千岁的老狐狸如何相比。
他手掌覆上那被鲜血洇湿的部位,眉头紧蹙,掌心灵力汇聚,直到凌月面色恢复,他这才收了手。
皑皑白雪中,凌月伫立在一片白芒之中,风霜刮擦着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