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鹿凌和鹿云俩崽被宠得太过，不管是不是因为天运反噬，都有点作死过了头。
包括鹿鸣在内，鹿珠、鹿晴和宝轩都很乐意让俩崽明白，他们得为自己的作死承担责任。
反正有宗门长辈撑腰，俩崽安全有保障，鹿晴炼丹术出色，补精血的丹药管够。
四个鹿家崽连商量都不用，只想争着站出来装这个逼。
鹿鸣作为哥哥，不好意思跟小家伙们争。
鹿珠作为一个刚拥有甜甜恋情的小鲛女，她觉得自己得稍微要点面子，正晃着云煞的手酝酿成熟淡定气质呢，就叫鹿晴和宝轩抢了先。
俩人开口后，包括鲛人在内，目光都落在他们俩身上。
鹿晴和宝轩赧然躲在乔柏和鹿鸣身后，只探出个脑袋。
宝轩抢先‘怯生生’开口，“赤鲛很稀罕吗？我记得天剑宗不止三个鲛人，光我们鹿家就有三个呢。”
殷蔺特别给他面子，惊呼：“不可能！我们鲛人海才三个赤鲛！”
咋，你们鹿家祖坟镶天运石了吗？
鹿晴：可恶，大侄子太爱出风头怎么办？
她向剑茗和剑琼眨眨眼：“两位前辈，半年前我们在邪修墓冢渡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你们不知道吗？剑断前辈新收的两个徒儿就是赤鲛呀。”
殷蔺：“……”
他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嫉妒有之，更多是惊呼。
剑茗和剑琼唇角抽了抽，跟众人一起心下腹诽，这逼让你们俩装的，八十一道雷，咋没劈死你们呢？
鹿晴和宝轩极力做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凡尔赛，鹿珠赶不上趟，便飞快给师尊和剑琼师叔传音，将鹿凌鹿云的事儿简单说了。
剑茗和剑琼，一个在禁地内因为分裂血脉化神，不得不闭关将养分裂的神魂，一个则因为给鹿珠炼制本命法器有所感，也在禁地感悟许久，还真不知道剑断不声不响就捡了个大漏。
剑琼幽幽看剑茗一眼，鹿家的聚宝盆都叫剑茗和剑断抢去了，什么时候才轮到她啊？
剑茗不明显地抬了抬下巴，下辈子吧，江洛生的崽都被瓜分完了。
就算还有，也还在鹿珠娘的肚子里呢。
有鹿珠和鹿晴、宝轩在，在场修士们因为虚宸之死兔死狐悲，又因为鲛人海摆云真界一道的憋屈和愤怒，都稍稍落下。
化神真尊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即便天赋异禀，至少也得几千岁的年纪，对情绪把控比小崽子们好许多，立马就支棱起来了。
剑茗淡淡扫了眼还在地上的殷蔺，冲看过来的季同拱手，“界主，我天剑宗确实有鲛了。既然镇压死域暴动的事情，鲛人海不能出力，先前分于鲛人海的机缘是不是也该让出来了？”
空净和龙吟还有火冥一点都不意外剑茗的话，甚至他们从鹿晴和宝轩一开口，就在等这一出呢。
看到殷蔺和所有银鲛护卫大变的神色，大家心里跟盛夏吃冰一样爽。
鲛族一开始下界，因为血脉不纯之故，其实与云真界还是友好甚至亲近了好些时光的。
只是随着他们从云真界拿走越来越多的机缘，血脉一步步提升，再加上发现可以镇压死域的事后，就飘了。
明明是海底族群，愣是在天上近万年都没下来，把云真界顶层这些大能对鲛族的感激之情都给磨没了。
但凡清醒些的人，其实都知道，鲛族确实为云真界付出不少。
赤鲛精血每五十年放一次，对赤鲛影响也不小。
所以，每每鲛族狮子大张嘴，索要机缘、秘境、天材地宝……能给的在季同的压制下，大家都给了，并且极力压制其他修士的不满之意。
如今，殷栾直接撂了挑子，别说还有数万鲛族，他们难道要逼着数万鲛人去中心城放血吗？
那些鲛人若不是心甘情愿，只是被压制造下的血孽，就够云真界喝一壶的。
季同脸色和缓下来，甚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理当如此。”
殷蔺心下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若鲛人海交出机缘，他们还怎么回上界？
可季同不会给他一个元婴初期面子，只含笑扫了鹿珠他们几个小伙伴一眼，欣慰颔首。
“虽然血凛贼心不死，虚怀又莫名入邪道，然天道为公，不会让我们没有生路。”
“这些年，梦渺有灵，我们……云真界不知不觉也多了不少天赋过人的娃儿，好啊！我们也该跟血凛老道做个了断了！”
能够下界的修士，为了能不被天道过于压制修为和神识，都是此界出去的修士。
季同便是梦渺界儒门一脉的修士，只是儒门在上古大战中为血凛灭门，论对血凛的仇恨，季同绝对首当其冲。
龙吟真君笑眯眯道：“您说得对，我们也该与血凛老道有个了断了，鲛人海大能既然……受了重伤，便好好休养生息，此等危险由我们云真界的生灵面对便可。”
殷蔺狼狈地爬起来，顾不得面子，赶忙道：“我兄长也为血凛老道所杀，鲛人海下界立下的天道誓言鲛族从不敢忘。”
“父王和两位长老但凡能出关，他们绝不会在此时闭关，还望各位前辈明鉴。”
身为鲛人海的王子，殷蔺即便没有殷笙和殷仞见过的大场面多，但身为王族的气度还是有的。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压死域需要赤鲛精血不假，只是过去我鲛族都是修为高的长辈来镇压暴乱，天剑宗……”
殷蔺屏住呼吸压着自己的嫉恨，“天剑宗的鲛族年纪应该都不大，若是失去精血过多，只怕会影响根基。”
“即便鲛人海暂无赤鲛，也有血脉极为优秀的银鲛百余名，到时我们愿一起对付血凛老道和虚怀道人！”
五域大比，鲛人海绝不能被排除在外。
他们在天上的地位现在就如同空中楼阁，稍有不慎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再无回到上界的机会。
不知道是怕季同太狠心，还是断尾求生，殷蔺咬咬牙道：“为表诚意，鲛人海愿意让出水域海域中的十二座矿脉和水域以南的三座秘境。”
明明他们鲛人海也是此次邪修作乱的受害者，云真界却如此逼他们，殷蔺心里除了惧怕，也不是没有怨恨的。
财帛动人心，肉他们割了，至于分给谁，就让云真界宗门自己扯皮去吧！
殷蔺心里怀揣的愤恨，瞒不过在场诸多老狐狸。
季同淡淡道：“我已不算本界生灵，这些事五……四大宗门自己做主便可。”
听到季同顿了下的话音和咽下的叹息，众人心下又是一沉，连鲛人海吃瘪这样大快人心的事，都无法抵御心底的沉闷。
空净道了声佛号：“土域特殊，不曾与天剑宗矿脉，此次息梵寺的名额便给天剑宗吧。”
灵医谷也不差钱，火冥真君与龙吟真君对视一眼，道，“到时候还得仰仗天剑宗的赤鲛，秘境好办，矿脉与天剑宗八座，剩下的我们两宗平分便是。”
天剑宗为首的剑茗，“就这么办吧，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水域的安排，对整个云真界也要有个交代。”
众人都沉默下来，煌煌大宗，眨眼间说没就没了，他们尚且无法释怀，水域乃至云真界的生灵……
其实，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有修炼偏门的妖族，已探得了他们在说什么，将之发在了剑天赚和银月的道贴论坛内。
原本就连水域都不能确认，天道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虚怀的事情瞒不住，季同哪怕察觉到有人窥听，也没阻拦。
得知守护云真界的虚怀真尊，梦渺界最为纯正的真机阁血脉，竟然入了邪道，将自己的宗门屠戮一空，整个云真界都沉默了。
云真界生灵何止万万之数，剑天赚和银月上却连讨论的都没有。
许多种族的幼崽，在小的时候，都在夜空下，听长辈们指着星空对他们说，“你们看，这些漂亮的星星，都是真机阁虚怀真尊挂上去的哦！”
“它们在夜空下一闪一闪的，就是真尊在守护我们，为我们指引方向呐。”
经年流逝，沧海桑田，他们哪怕没多少能有幸见过虚怀本尊，却都知道，在水域有这样一位尊者，他是云真界最后的希望。
贼匪在水域都要安分许多，许多散修第一次进水域，都要向着浮空岛遥遥作揖。
鲛族能有那般高的地位，与虚怀的支持分不开关系，水域也一直隐隐高其他各域一头。
一心修炼的生灵，则将虚怀当作自己追赶的目标。
平日里润物无声，几乎没人轻易谈论起这位尊者，因为虚怀对他们来说，已如同灵气一般深入人心。
不知不觉入了夜，对修士而言，夜色不是阻碍，可今夜所有人都觉得天太黑了，那颗永恒明亮的星辰，坠落得猝不及防。
软弱的掩面哭泣，刚强的歇斯底里，年幼的惶惶不敢哭闹，年老的浊泪纵横。
一个宗门的覆灭，上古邪修的重现，万余修士的陨落……压在众多生灵心头，如虚怀对血凛所言，为云真界带来了深入骨髓的绝望。
远在金域，小伙伴们都很熟悉的雪娘子山顶，虚怀淡然而立，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儿，面上也没有任何杀戮气息，只淡淡看着天空。
血凛忍不住出现在他身边，原本灰红色雾气形成的残魂凝实若真人，感受到神魂快速恢复，他哈哈大笑，声音都少了几分嘶哑——
“你果然没骗我！天道宗弟子的精血中竟然有月流浆的精华，你们天道宗对弟子着实大方！”
普通月流浆乃月华辅以珍贵宝物淬炼而成，比月华的净化力量还要惊人，身为邪修根本碰不得，否则一身邪功就要消散一空。
可被生灵炼化入血肉之中的精华，只剩下最纯粹的精血力量，比普通血食对邪修的滋养优越百倍不止。
血凛握了握手，意气风发：“若再有如此万人，我便能恢复原本三分之二的实力！整个云真界都会属于我们，转化仙骨飞升成仙指日可待！”
虚怀淡淡道：“吸收这些因绝望而生的邪煞本源，也足够你恢复大半实力了。”
血凛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吸收近万月流浆淬炼过的精血了，他遗憾地咂了咂舌。
“最好如你所言有什么本源，否则，本君飞升不得，你也休想飞升。”血凛乜向虚怀。
“你对虚宸一时心软，让他将秘库送走，如今可没人再为你搜集增寿的天材地宝了，本君倒没什么，你就只剩三百年元寿了吧？”
一入化神，人修寿八千，虚怀成为云真界守护者近万年，也是服用过增寿丹的，也快到时候坐化了。
所以哪怕血凛多疑，也并不怀疑虚怀的初衷。
虚怀闻言，倒是勾唇笑了下，“足够了，只用等五域——”
他还没说完，季同运灵力于神魂的声音，就传遍了五域一城——
“上古邪修现世，天道宗覆灭，却已留下传承和血脉，生死有命，勿要过分哀思，因噎废食。
四宗会派人镇守水域，护水域周全，静待五域大比，云真界修士将齐心协力，诛杀邪逆。
此后水域开放，为天道宗选拔传承，重新立宗，传承云岚器道，不限种族，所有生灵均有机会得此传承！”
血凛冷笑，“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此刻若开放传承，他怕我们能从中得益啊！”
说完，他笑得愈发森然猖狂：“等到五域大比结束，他们若不在了，到时候谁得传承他们也确实限制不了，这话倒不算错桀桀桀~”
虚怀垂眸，手轻轻一挥，将此处空间破开一道缝隙，飞身进入虚空。
“五域大比自见分晓，时间不多了，抓紧修炼吧。”
*
殊不知，血凛的话，倒跟小伙伴们的吐槽不谋而合。
“干嘛要等五域大比之后呢？若是现在开启传承，咱们说不定还能更厉害点，对付邪修和虚怀也更有把握了嘛！”宝轩捂着胸口嘀咕。
他一心惦记着天道宗秘库的传承，比起其他崽，他这个擅长符道的，更抓心挠肝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