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会发疯，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做。
“你怎的还委屈上了？”栖迟笑道，抬手将他眼尾的泪珠擦掉，还揉了揉他的脸。
“不是委屈，我只是……害怕。”苍浔任由她在脸上肆意揉搓。
他现在偶尔还会有那种感觉，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随时都可能醒来，回到原点。
见他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栖迟的心情大好。
“都是你，不是吗？”她道，随后眼珠一转，带着笑意，“其实，在你坦白之前，我就猜到了。”
“什么？”
“去北部那次，我只告诉了你，不是吗？”
在知道苍浔那些过往后，她开始回忆两人的过去。
再想到在大帐中提起的北部那件事，栖迟便有了猜测。
那次去北部，栖迟甚至都没同迹烨与婳祎说。
但由于要离开云梦泽，她便让蛋回另一边去。写信时，提了一句她要去魔族。
以当时魔族的情况，会猜出她是去找檎苏也是轻而易举。
“我……对不起，缓缓。”苍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断道歉。
“啊，还有一件事。”
栖迟莞尔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
“离开南部时，你外出安排各项事宜那会儿，我看到你大帐内藏起来的那些书信了。”她道，“就是那些我写给你的书信。”
说完，她看到苍浔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变得通红。
第134章 因果
栖迟抬手摸上苍浔的耳朵。
“在发热。”她道，指尖传来的温度好似要将她烫熟。
苍浔都忘了躲开，任由她揉搓着耳垂。
“我只是……”他哑声道，眼神漂浮，刻意回避着栖迟的视线，“我只是偶尔会看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浑身都透着僵硬，像是被人抓包后的窘迫。
栖迟想到那些书信上，有着被反复翻阅后留下的痕迹，轻笑一声，“是吗？”
“嗯。”苍浔立刻道。
“也不知道虹归如何了。”栖迟松开他的耳垂，“若是他早早见到你，你也瞒不了那么久。”
虹归失了护心鳞，又被凶诀重伤，回来后就一直在云梦泽休养，栖迟便让小白陪在他身边。
她原先打算去了云梦阁后，就带着苍浔去看望虹归，顺便戳穿当年之事，没想到竟意外来到上古时期。
苍浔也明白此事，若说谁最清楚他对栖迟的那些心思，莫过于虹归。
也怪他，当时只想着栖迟，一时忘了这颗蛋终归会有破壳而出的那一天。
蓦地想到虹归在人界时对他说的话，苍浔眼底带了些委屈，“他先前明里暗里都在说我配不上你。”
栖迟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他怎么说的？”
苍浔偏过头，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
她也不强求，不外乎那几句话而已。
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苍浔自己，她不免觉得好笑，手来到他脸上，使劲揉搓着，好似发泄一般。
“活该。”她轻声道。
简单的两个字再次戳中苍浔内心。
“对不起，缓缓。”他又一次道歉。
栖迟松开手，她知道苍浔以后不会再瞒着自己了。
思及与虹归在人界的相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件事。
“界灵曾告诉我，它是卜了一卦，才知道我们三个与师尊有缘，并且人界安危寄托在我们身上。”栖迟道。
听到这话，苍浔收了情绪，正色道：“若是全盛时期的界灵，许是有这般能力。可暗族当时已能进入人界，便说明界灵的力量大不如前。”
“可它却知晓了这件事。”
这也是栖迟想不明白的地方。
界灵空有神力，但并不具备占卜神通。在势弱的情况下，极难占卜出身负神息的她的未来。
并且修补人界封印之时，定玄的壳也能作为坚韧之物，可为何偏偏是虹归？
思忖间，院内传来动静，将她的思绪打断。
苍浔也听到了，向外看去。
“我去看看。”栖迟起身向外走去。
月神和禹神正走进院子，禹神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栖迟忽然想到在雾涯秘境时，这几位就一直待在羲神处，原来最初便是如此。
月神看到栖迟，笑盈盈冲她招手，“小星流！”
“我正和你说话呢。”禹神不满道。
“待会再说。”月神对禹神说道。
苍浔跟着走出来，“禹神，月神。”
禹神的视线落到苍浔身上，“啧”了一声，“昨日我便想问了，难不成后世只留下了昊一人的剑招？”
“您这是何意？”苍浔不解地看向禹神。
“你不是学过昊的剑招？我观你灵力流动间，有他那套剑招术法留下的痕迹。”禹神道。
“昊神确实教我过几式。”苍浔回道，“为了让我更好地应对暗族。”
栖迟看向苍浔，一副为何我不知道的模样。
“先前在雾涯秘境时。”苍浔低声同她解释，“后来，便是用的此招杀了滉渊。”
“不行不行。”禹神打断两人的低语，“我也教你几招几式。”
说完，他便将苍浔拉到院内，开始传授那些招式。
栖迟与月神在亭台内坐下，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两人。
“禹说，这是你带过来的。”月神将那个嫩黄色布袋放到桌上。
“是我。”栖迟应道，“您可能将此物打开？”
“它已经打开了。”月神道。
栖迟望向月神，面露疑惑，“已经打开了？”
“它其实是一道时间之门，你已经将它打开，来到了我们面前。”
想到昊神曾说过的话，栖迟开口道：“所以，这个才是我们穿越时空来到这儿的关键？”
“是，但又不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您当时……”刚说出口，栖迟便发觉不对，眼前的月神并不是她在雾涯秘境时碰到的月神。
“你是想说，我消散前就知道你要来到上古时期了？”月神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自陨落后，我便极少使用力量了。尤其是越接近认识你之时，更是小心翼翼用着每一份力量，只用于对付暗族。在将要消散之时，才终于再次窥探时间长河。幸好，合我二人最后的力量，将你送了过来。”
“您为何会知道未来的事情？”
“昨晚回去查看这个布袋时，我看到了未来。”月神道，“小星流，你不是误入这个时空，而是注定会来此。”
“我不明白。”栖迟道，“未来的我遇到诸位时，并没有人告诉我，我会来此。”
“我们在未来相遇时，你并没有来过上古时期，不是吗？况且，终归是陨落之后，记忆越来越不完整，遇到你时也已十分孱弱，我们无法看到你身上的因果了。”
“原来是这样。”栖迟很快便明白了起始。
怪不得虹归也不记得她和苍浔。
只有在他们从上古时期回去以后，虹归才会想起来这段记忆。
而此时，古神们已经消散于天地之间。
月神笑笑，继续道：“我知道阿羲打算牺牲自己，也知道我们都会陨落，而暗族并没有完全驱逐。”
“既然无法将暗族彻底消灭，您可曾想过活下去？”栖迟试探地问道。
“小星流，神明的存在是因为需要有人带领着建造、完善这个世界，是世界本源的化身。而在世界彻底建立好后，便不再需要神明了。”月神道。
“我们的陨落是必然的，不仅是为了打败暗神，保护这个世界，也是为了修补这个受到重创的世界。”
“就算逃避此番职责，我们也活不到千年以后。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回归天地之间。”
“这也是你来到这个时候的原因。”月神缓缓道，“来到这个诸神仍在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学会如何应对暗族，将暗族彻底驱逐。”
说着，月神自嘲一笑，“我们可真是无能，竟还要个小娃娃在千年以后去做这些事。”
栖迟却不这么认为，“定是发生了不可抗拒之事，才将彻底驱逐暗族一事拖到了千年以后。正如您方才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她看得明白，古神们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抱着必死的决心面对暗族，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暗族。
月神似是被她安慰到，一扫方才的阴霾，笑道：“或许吧，小星流，你与我们都不一样。”
“嗯？”
“你似乎去过外界。”月神道，“暗族原本的世界。”
栖迟一惊，“我去过暗族原本的世界？”
“许是机缘巧合吧，我认为，这有可能会成为你们驱逐那位半神的关键。”
栖迟思索着，她到底何时去了暗族原本的世界时，就听到月神继续开口。